謝蘭修不由心生同情,對阿蘿道:「你早說!我如今私蓄甚豐,又沒處去用。你到我箱子裡,取三五千錢就是,對外頭只說是我賞你的。」
阿蘿鼻子一酸,跪下來對謝蘭修叩首道:「娘娘厚恩!阿蘿一輩子記得!將來無論如何要回報娘娘!」
晚間,拓跋燾來了。他笑嘻嘻地看著謝蘭修,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小東西今日可乖?」
「不乖!」謝蘭修撅著嘴說,「踢得我肚皮都疼!會不會他狠狠一腳,把我的肚子踹破了,自己滾出來?」
拓跋燾哈哈大笑,捏捏謝蘭修的鼻子說:「那可不行。少一個兒子是小,少一個謝娘子是大!『他』要太搗蛋,生出來後我狠狠揍他屁股,給你出氣!」
他們其樂融融說這些玩笑話,拓跋燾看著謝蘭修依然嬌美的臉,終於清清喉嚨道:「想不想知道南邊的事?」
謝蘭修的臉色有些變化:巴巴地特地趕過來,閒扯了半天才說的內容,必然是重要的話。她收斂了嬉笑的神色,偏了偏頭,故作一副拓跋燾平日最喜愛的放鬆模樣,笑道:「如果是好消息,才許告訴我!」
拓跋燾乾乾地笑了笑:「也不算好消息,也不算壞消息,但是劉義隆那裡有大變動,與你阿姊和姊夫有關。」
謝蘭修失色,她聽了拓跋燾和崔浩的話,在給姐姐的家信中用她們姊妹才懂的隱語勸姐姐趁劉義隆重病時扶持姐夫上位。可是信發出去後,她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妥起來,趕緊寫了第二封信,交付驛遞,卻不知有沒有發出去,姐姐有沒有收到。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點緊:「只要不是壞消息就成。陛下請講。」
拓跋燾梳理了一下思路,慢慢道來:「劉義隆雖然病得幾死垂生數回,不過最終還是被救了過來。你姊夫劉義康膽子還小了點,沒有奪得帝位,不過殺掉了檀道濟,也算為你父親報了仇。」
這種事,做不成就是死路一條!謝蘭修心「怦怦」亂跳,強自按捺著問:「那我姊夫和阿姊怎麼樣了?」
拓跋燾微微一笑:「放心,雖然受了懲處,不過還算化險為夷。他的親信劉湛被誅戮滅族,但劉義康不過是革去王爵,左遷出京,當了江州刺史。江州是荊州關鍵處,劉義隆把這樣的要塞交給他,說明對弟弟還是信任的。」
謝蘭修卻不這麼想:荊州誠然是最重要的地方,但荊州的刺史走馬燈一樣換,很少有做得長久的人,就因為這塊地方原來是在劉義隆手裡的,他要這裡的軍馬始終是自己的親信主持,決不讓任何一個臣子得到把持荊州的權柄。說起來是信任,其實是大不信任,因為只有荊州,才便於他節制、乃至殺戮劉義康。
謝蘭修沉吟不語,拓跋燾便也不說話,以目示意阿蘿烹茶,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謝蘭修瞧。謝蘭修半晌才吁口氣道:「不管怎麼樣,人在就好。」繼而看到拓跋燾凝望的眼神,不由說:「怎麼了?陛下這麼看妾?」
拓跋燾淡笑道:「我在猜,阿修在想什麼。」
謝蘭修笑道:「阿修能想什麼?無外乎擔心家人罷了!我倒知道陛下在想什麼。」
「哦?」拓跋燾挑眉笑道,「我在想什麼?你說說看!」
謝蘭修帶著些冷意笑道:「陛下在想,世上再無檀道濟,南朝再無堅固『長城』。」
拓跋燾不由大笑,上前捏捏謝蘭修的臉:「說你『解語』真是輕慢了你!你簡直是我的知己!」謝蘭修卻有些笑不出來,本能地躲開他的手,低下頭暗道:你心頭的大患去了,不知可還能恪守與劉宋的誓約,兩國長葆和平?只怕「長城」一去,江淮天塹再無所懼,接下來又要想著「投鞭斷流」、「飲馬長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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