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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燾在她臀上用力拍了一記,喝道:「老實點!跟著我走不虧待你!」一用力把她整個身子扛到肩膀上,大頭朝下背麻袋似的。一手抱著人,一手拽著衣服擰成的長繩子,直接一躍,站在垛口邊上。

赫連琬寧先被他拍打得還有些疼痛,更多的是被侮辱的羞憤,可是還沒來得及做新的掙扎,突然眼前一眩,再眨著眼仔細看看,自己的腦袋已經懸空在四丈餘外的宮牆外了,牆下地面上的事物都跟微縮似的,人只有丁點兒大,都正昂著頭往上看。這一嚇非同小可,天大的氣性也消掉了多半,尖叫了一聲,隨即恐懼已經占據了全部身心,不由自主地向他求饒道:「求求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要讓我死,也讓我好死!」

他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過來,帶著輕鬆的笑意:「怎麼,你怕我是把你嚇死的?放心!」他說著,身子已經輕輕一躍,一手牢牢地攀住繩子,一手還緊了緊懷中的人兒的雙腿,輕巧地在城牆上往下躍動。旁邊亦跟了幾人,猿猱一般敏捷地順繩而下。

赫連琬寧只覺得眩暈,不敢睜開眼睛,耳畔傳來飛矢破風的銳響,以及他蹬在牆磚上的沉沉足音,鼻端是他淡淡的汗水味,還有衣服上原本有的淡淡薰香味。不知怎麼,時間流逝得特別慢,仿佛奶桶里發著酵的酥酪漸漸凝結住了一般,每一滴都落得遲緩。她在這樣極端的害怕和擔憂中,竟然涅盤一般,漸感通體松乏而舒泰。直到身子猛然一墜,才發現兩腳立在地上,已經被他放了下來。

拓跋燾拍了拍被勒紅的手心,「呼」了一口氣,四下一望,見身著魏國鎧甲的士兵已經蟻聚過來,牆下的夏國禁軍早已紛紛中箭身亡。而宮城上方,才見禁軍們匆匆而上,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宮牆下的魏軍射殺了大半。

拓跋燾對上頭喊道:「把還有兩個女人帶下來!」轉臉望著赫連琬寧笑道:「剛剛好玩不好玩?」

赫連琬寧眨巴著眼睛,想開口罵他一頓,腦袋中卻似乎什麼詞都沒有,張口結舌在那裡宛若一個傻子。拓跋燾上前笑道:「怎麼了?還想再來一次?」大笑了一場,對自己人揮揮手:「得勝!鳴金!回頭歇一陣,燒掉赫連氏的皇宮和官府,叫我們人來接手!派幾支輕騎去找赫連昌這個膽小鬼!——赫連勃勃建的什麼『統御萬方』城!簡直是破爛流丟一座城!」

他霸道地伸手挽著自己的「戰利品」——夏國的長公主,神采飛揚地走在統萬城的青石路上。被他無儔的膂力拉扯得跌跌撞撞的赫連琬寧覺得自己應該恨他,可是,在陽光下看著他英俊的側臉浴在一片溫暖金光中,她只覺得心裡一陣柔軟,竟然絲毫也恨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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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兩人相對坐著,是夫妻,卻不像夫妻。

拓跋燾的手擺在膝蓋上,竟然顯得有些侷促;而赫連琬寧淚眼朦朧,亦覺得失望:那個英武勇敢、笑容爽朗的人,其實只是把自己當作一件值得炫耀的戰利品,從沒有真心喜歡過自己。縱然自己一直坐在皇后的高位上,其實也不過是尸位素餐而已。

赫連琬寧覺得了無生趣,撇開眼苦笑道:「陛下心中自有他人,妾不過一個亡國亡家的不祥之人,不如日後青燈古佛,也好為自己修修來世。」

拓跋燾抬眼望望她,急急發聲阻攔:「阿琬!你不要有這樣的念頭!我自問也是個大丈夫,既然娶了你,只要你不做虧負我的事,我也一定不會做虧負你的事!」拓跋燾幾回抬眼望著赫連琬寧,卻不曉得,面前人的心思,是多麼希望他的手也像拉謝蘭修一樣過來拉一把自己,便能拯救自己出這片無望無助的泥犁。然而他依然僵硬地把手擺在膝蓋上,偶爾拉一拉衣褶,卻連伸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赫連琬寧不知對他的話是該喜還是該憂,眼睛一眨,一串淚水便瀉了下來:他不知道,她的芳心曾經為他而動,才能在這樣艱難的世上堅持到現在。今天她突然看透了,看開了,原來也不過就是要繼續這樣糊弄著活,無愛才無憂懼吧?

正在尷尬間,門外傳來宗愛的聲音:「陛下!飛靈宮傳來的消息:謝貴人,好像要生了!」

拓跋燾的眸子一亮,晦暗的臉上仿佛都有了光彩!赫連琬寧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傷楚落寞,卻不能不擺出一副笑臉,賢惠地勸他:「妾知道該怎麼做了,絕不讓陛下為難!謝貴人這會兒一定害怕得很,陛下過去瞧一瞧吧!」

拓跋燾帶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說:「好。我過去看看她。其他的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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