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後,她為劉義隆生下了兩個孩子,兒子叫劉昶,女兒叫劉英媚,是兩個聰慧而漂亮的孩子,讓她頗感圓滿。兩個孩子也深得劉義隆喜愛,但,除了飲食供奉十分優厚之外,謝蘭儀自知,兩個孩子也不會獲得皇帝父親的其他異寵——他總是那麼理智,掌控欲望的克制性那麼強。他立誓要當一個好君王,果然按著好君王的道路一步步走:勤政、愛民、節儉、臧否有度、朝堂後宮均無寵嬖。
而北邊的另一位君主,一樣走的是古來聖武皇帝的路線。
拓跋燾,蕩平胡夏、北燕,打得高句麗和柔然不敢稍有進犯,而周邊其他小國,只有俯首臣服的份兒,紛紛納貢獻女,討好這位北魏大帝。北邊遼闊的天地,南至秦嶺淮河,北到大漠瀚海,都成了拓跋氏的王土。
他的欲壑有沒有被填滿,謝蘭修不知道。她在飛靈宮,亦是和姐姐差不多的寂寞——並不是宮中人沒有往來,也不是說她們沒有自己喜愛的活動,但這些都無足以填補心靈的空缺,忙時還好,閒暇時,這些空缺如同北方被風越吹越大的山石空隙,寒夜裡便會發出「嗚嗚」的鳴咽,使人晝夜輾轉,夢不安枕,冷汗遍體。
所以宮裡的人幾乎都信奉佛法。謝蘭修原先在父親身邊時,南朝人愛做玄學清談,《老》《莊》才是摯愛,一桿玉麈或翻飛、或敲擊,伴隨著清談的主人口若懸河,爭辯不休。謝蘭修偶爾也見過當時的名士們圍坐清談的模樣,也略懂些老莊的意旨,可是,在生無所寄的情況下,不免也跟著魏宮中其他女眷們,在宮室後的一間小軒,焚上幾支梵香,讀讀經卷,冥思輪迴之道,心裡似乎也能平息許多。
「阿娘!」
一聲黃鶯兒般的清脆聲響,讓用泥金抄寫經卷的謝蘭修滿臉漾上微笑來。她小心把筆擱在筆架上,吹了吹半乾的泥金書跡,蓋上盛裝泥金的盒子,這才提起裙裾到外頭。一個大眼睛的小女孩兒抹著頭上的汗水,灑著一串笑聲奔跑了過來。
「阿昀!」謝蘭修蹲低身子,展開雙臂,等著小東西撞進她的懷裡,小腦袋上仿佛還在冒熱氣,她摸摸那個腦袋,嗔怪道,「又去玩什麼了?瘋得一頭汗?」
小東西喈喈呱呱說:「今天的鞦韆飛得好高!我叫她們使勁兒推,可她們都不敢,我只好自己用勁蹬,蹬得天空都好像踩在腳下了,她們嚇得都叫喚呢!咯咯……」又灑下一串兒笑。
謝蘭修嘆口氣,看看旁邊侍奉公主的保母,那保母嚇得一屈膝跪在地上回稟:「娘娘!公主今兒玩得太膽大了!鞦韆飛得半天高,奴連攔都沒法攔,只能摒著氣盯著,若是一個不小心摔了公主,陛下可不要揭了奴的皮?!」
謝蘭修點點拓跋昀的鼻尖,虎著臉說:「哪有你這樣出格的?本來身上就沒有二兩肉,要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骨頭都給摔成渣渣了!再胡鬧,我告訴你父皇去!」
拓跋昀人小鬼大,知道母親疼愛她,從來一指頭都不彈在她皮膚上,有幾回,她淘氣得出了格,皇帝阿爺板著一張臉來問話,那蒲扇大的巴掌只差就要揍到她的小屁股上了。還是阿娘衝上去攔著,為自己說了多少好話,終於惹得阿爺囅顏一笑,嚇唬了兩句話也就完了。她笑嘻嘻滾在阿娘懷裡,扭股糖兒似的扭:「不麼不麼!阿娘不許告訴阿爺去!」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天天養育在身邊,又是個寄託,謝蘭修對這個女兒感情很深。探手一摸她的背上也全濕透了,只好趕緊叫人打了水,拎著小東西去洗澡了。
傍晚的時候,和風剪剪,謝蘭修坐在飛靈宮梅花樹邊的胡床上,把阿昀攬在懷裡,指著手中的書一字一字念給她聽:「天地玄黃,宇宙。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阿昀能動倒也能靜,跟著謝蘭修有節奏的清音一字一字地讀,突然發現新鮮物事一般指著書道:「咦,阿娘!這個字是『日』,這個字也有『日』!我和太子阿兄的名字里也有『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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