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修看著對面人絕色的容顏,帶著慘微微的笑容。馮清歌最愛的父母兄弟全遭高句麗毒手,反倒是前頭嫡母所生的幾個兒子均在拓跋燾手下封王拜侯。而馮氏一門,雖然在魏朝瞧著人前顯貴,其實也已別無權勢,而飄萍般的北燕公主,終於只能認命。
兩人便復棋盤,拓跋燾下棋氣勢逼人,一旦謀算好,定是單刀直入,不給人半分喘息的機會,而馮清歌棋力膽量就柔弱了很多,被拓跋燾剛猛的攻勢打擊得應接不暇,只好跟著團團轉。棋枰可以識人,在乎道法,無干輸贏:徐羨之智而猛,劉義隆奸而柔,謝晦看似算無遺策可又常因為自大而失於細節……謝蘭修得空偷眼望望馮清歌,她那「我見猶憐」的楚楚風姿,配合著亡國公主的身份,叫人別有感觸。
不覺就是一個上午,快到午膳的時候,宦官宗愛前來傳拓跋燾的口諭:「謝娘娘,陛下諭旨,今日大公主兩頓正餐都到皇后那裡,與太子同案共食。」
謝蘭修呆了呆,問:「中使可知為何?」
宗愛笑道:「陛下說,兩個小的一起吃飯,或許香甜些。而且,大公主性子嬌縱,也須換個環境,有旁人管一管才好。」
謝蘭修有些不快,但皇帝旨意,她當面不會駁斥,恃寵而驕只是兩人閨閣里的小小樂趣,此刻,只好恭恭敬敬地承了旨,謝了聖恩。
阿昀一聽說有的出去玩,滿臉都飛起花兒來。謝蘭修幫她整整衣領,警告道:「不過,在皇后那兒和太子一道進膳,可要乖乖的!」阿昀滿口答應,想著又可以有夥伴一道,心裡十分高興。
她去了,謝蘭修好沒意思地一個人吃飯。一碗米飯還沒有吃完,外頭公主的乳保就跌跌撞撞過來,一臉背晦色,對謝蘭修跪下稟奏道:「娘娘,大公主鬧脾氣,旁人實在沒本事治得住。皇后請娘娘現在過去勸勸。」
本來就是滿心擔心的謝蘭修,又氣又急,跺腳道:「這個不省心的主兒!」取了外頭披帛,跟著一路疾走,到皇后所居的宮殿。裡面,兩個娃娃的高頻聲音此起彼伏。
「我不吃!我不吃!你是太子我也不吃!」
而拓跋晃的聲音雖然也帶著孩子腔,卻顯得老成而冷淡許多:「父皇說,太子是儲副,陛下之下,萬人之上。孤賞你吃的東西,便是君上恩賜,你怎麼好不吃?」
阿昀趾高氣揚:「你嚇唬誰啊!你是太子,我還是公主呢!我阿娘說:……」她阿娘啥相關的話題都沒說過,小傢伙似是轉著眼珠想了一會兒,聲音比剛剛更高亢地響起來:「我阿娘說:公主是陛下的心肝寶貝,誰都要聽她的!」
謝蘭修扶額,心道怎麼養了這麼個東西!要緊幾步往裡頭趕。
皇后正在勸了這個勸那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樣子,見謝蘭修來了,點點手說:「你來得正好!別鬧啥虛禮了,快勸勸這兩個孩子。不過因為阿析說要賞阿昀一碗熱餺飥——是阿析最愛吃的,也是他做哥哥的一些善意,沒想到——」
不說也知道,阿昀絕不領這樣的情——讓她吃飯,非但不是恩典,簡直是仇讎!她拒絕了太子的好意,太子拓跋晃又非要端著架子「賞賜」妹妹,兩個娃娃就吵成了一團。
「阿娘!」見撐腰的來了,阿昀抹著眼睛飛撲到謝蘭修懷裡,抽抽噎噎說,「阿兄欺負我!」謝蘭修一看,她眼睛倒是揉得紅紅的,一滴淚水都看不見。
謝蘭修瞥眼看看拓跋晃,賠笑道:「阿析,你妹妹不愛吃飯,不是有意要違拗你……」
話沒說完,拓跋晃冷冷地糾正道:「太子!」隨即解釋道:「父皇說,除卻他和母后可以呼孤的小名,其他人都應尊稱。謝貴人娘娘既是諸母,並非父皇的敵體,請從宮裡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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