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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那隻黑熊,突然迴轉身來,它的皮毛上滴著血滴,眼睛裡是驚懼已極的憤怒,突然仰天長嚎一聲,面向它的敵人,狠狠地沖了過去。

拓跋燾的馬雖是神駿,也多經沙場的磨礪,但動物有動物的本能,它不怕沙場上刀槍劍戟,卻對瀕死兇猛的野獸害怕。黑駿馬嘶鳴一聲,竟然兩條前腿一蹬停住步伐,整個兒人立起來。拓跋燾本是俯身在馬背上,此時饒是反應迅捷,也只是保住了自己沒有從馬上摔下去,但手中弓箭落地,人也不知為何一陣眩暈。

而對面的黑熊,亦是極為聰明的動物,見自己似是占了上風,便四蹄著地,竟面對著拓跋燾飛奔過來,仿佛要報復剛剛這群人類對自己的暴行一般。

拓跋燾情急之下,拔出腰間可斷金石的寶刀,砍斷旁邊的粗壯樹幹,擋著黑熊的來路。黑熊被這紛亂的景象驚了驚,頓了一頓,警覺地四下觀察著,慢慢前行,可那不爭氣的黑馬,卻又突然馬失前蹄,絆倒在樹枝上,轟然摔了下去。還牢牢踩著馬鐙的拓跋燾,頓時一隻腳被壓在沉重的馬腹之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利箭帶著破風聲從他頭頂飛過,準確地正好釘在黑熊的眼睛上。黑熊其實是強弩之末,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它瞬間就慌了神,哀嚎一聲,轉身就四蹄落地奔逃了。

「父皇!」射箭的人下了馬,拓跋燾在腳踝的劇痛中看到,這正是自己的長子拓跋晃。拓跋晃手中還握著弓箭,腰間還佩著長劍,急速地越過地上的石塊和樹根,向自己的方向奔來。拓跋燾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刀,鷹一樣的雙眸盯牢了自己的兒子,仿佛隨時準備一擊。

但拓跋晃卻在他身前撲跪了下來,手中的弓箭扔在一邊,伸手去抬那咴咴嘶鳴的受傷御馬,試圖把拓跋燾的腳解救出來。拓跋燾看著他額角晶瑩的汗珠,還有眼睛裡著急的神色,心裡一陣柔暖,伸手撫了撫拓跋晃的額角說:「阿析,別心急。一個人抬不動,一會兒他們就趕來了。」

拓跋晃眼角閃著一點光亮,如他臉上一點一點的金色陽光斑痕一樣,拓跋燾凝視著他眼梢微微上翹的鳳目,他俊秀得那麼像那個人。

也不過片刻,其他從人們趕到了,齊心協力把傷馬抬開,把拓跋燾的腳抽了出來。軍醫小心地剪開他的濕靴子和襪子,看到他的腳踝紫腫了一片,不過小心動了動關節後,他抹了把汗水說:「萬幸!沒有傷到骨頭。」

拓跋燾便強撐著想站起來,可惜試了幾試還是立不穩,只能又坐了下去,等待轎子。太子向周圍的人催促道:「快!去抬轎子來!去叫其他幾位皇子和大臣快來!」他的目光似若有意地看了看其中一人,又很快撇開,小心地隨著軍醫一起在父親的腳踝上敷上浸濕溪水的布巾。

少頃,一應人都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見皇帝有驚無險,都是舒口氣的模樣,但也都皺著眉頭一副擔心的表情。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還有略帶著稚氣的聲音:「是什麼好事呀?」

拓跋燾驀然色變,但卻狠狠一揮手,止住了周圍人即將發出的呵斥。

來者是太子的弟弟,拓跋燾的二兒子拓跋伏羅。這個少年郎有著很類似於父親的五官,但神態憨厚。他臉上的笑容在見到眾人圍侍中、臉板得鐵青的拓跋燾時,驚愕地僵硬了。「父……父皇……」拓跋伏羅結結巴巴地似乎要分辯,「剛剛傳話的人說……」

拓跋燾面露獰笑:「說朕將死了,你有機會了是麼?!」

「不……不是……」才剛剛在攻打吐谷渾的大戰中深受恩寵的拓跋伏羅,張口結舌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茫然地瞟瞟周圍的人,「兒臣只是以為……」

「以為好事將近?」本就一腦門懊惱的拓跋燾,在自以為是中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他在冷笑中很久沒有說話,卻比說了話更讓周圍人感覺脊梁骨上一波又一波的寒意。他終於指了指還躺在地上的那匹愛駒,對旁邊人道:「這匹惹禍的東西,殺掉,吃肉!」

又指了指自己的兒子拓跋伏羅:「這個不孝不忠的東西,留著,大約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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