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寫封國書罵他一頓好了。」謝蘭修突發奇想。拓跋燾饒有興趣地放下酒杯,眯著眼睛問:「寫什麼?」
謝蘭修揣摩著拓跋燾的脾氣,慢慢地說:「從晉室南渡開始,他們就一心想要北伐,只是戰績不佳,勝少敗多。雖然北聯蠕蠕,西聯沮渠、赫連,東聯北燕、高句麗,可惜人家需要之時又龜縮從不出手,只是偷偷摸摸資助蓋吳之流,本非大丈夫行徑!而且,現在北涼、北燕、胡夏,早已被陛下所滅,蠕蠕、高句麗、吐谷渾不敢與我交手。區區劉宋,偏安一隅,只不過仗著江淮天塹,又有何能?我雖不說投鞭斷流,但若想飲馬長江,也不是難事。」
拓跋燾聽得痛快,拿筷子敲擊著碗邊,興奮地笑道:「極是!劉義隆哪裡是我的對手!想跟我打,當我是苻堅?——你待會兒這麼幫我寫:『兩國交好日久,貴國卻如此貪得無厭。若你能打到中山或桑乾河,我不妨退避三舍請你來平城住上兩天,我麼,就去建康玩一玩。不過聽說你身子骨不好,力氣尚不如三歲孩童,而我馬背上征戰連年,實在不好意思與你相比!你來北方,我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特奉好馬十二匹,藥品若干,若是貴地馬匹腳力不佳,可以乘坐我國的駿馬;若是你劉義隆水土不服,可以吃吃我送的藥』……」(1)
他嬉笑怒罵,任性如孩童一般。謝蘭修眨著眼睛,看著他酒醉和興奮的赤紅臉膛,以及一杯又一杯往嘴裡送著美酒的樣子,竟有些哭笑不得。拓跋燾反而瞪著她道:「趕緊尋紙筆寫下來,過了時候就忘記了!」
「真這麼寫?」
「真這麼寫!」拓跋燾洋洋得意,「先氣他劉義隆一番再說!若是能將他這孱弱身子的病患活活氣死了,倒省我好多事兒!」
謝蘭修起身拿來紙筆,握了半天還是下了筆。如今兩國兵戎相見,只怕不免,想著宮裡諸位異國公主的命運,在故土故國與這位冷血夫君之間的血淚掙扎,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其間苦痛。她恨劉義隆,可是,她畢竟是劉宋的女郎,是謝晦的女兒,烽火狼煙,能晚一些,就晚一些吧!
拓跋燾第二日在朝堂上傳示了這份國書。大臣們面面相覷,古弼第一個蹦出來厲聲道:「陛下三思!劉宋無道無義,不守諾言。既然如此,我們打將過去,放到哪裡我們都占理兒!軍情轉瞬即逝,何必跟他廢話拖延?」他頓了頓,見拓跋燾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淡笑,更是忍不住要勸諫:「何況,這份國書出自深宮婦人之手,且這婦人,乃是劉宋所贈。臣期期以為不可!」
拓跋燾笑道:「是後宮婦人手書,可是也是朕的口述。這一層,你不用擔心,朕何時讓後宮之人干擾國事的?筆頭,你不用擔心,朕也是深思熟慮的,現在正值盛夏,天氣燥熱,戰馬不肥。我們又剛和蠕蠕一場大仗,軍心疲憊,亟需休整,不宜貿然出擊。劉宋擅長守城,慣於劫營,我們躲一躲他們的鋒芒,何必非要自曝短處?別說我看他們沒有那個能耐,就算他們能追襲到底,我們也不過就是撤兵到陰山以北暫時避一避暑罷了。等秋天一來,他們凍得出不了門,到時候,就讓他們看看我的手段罷!」
他坐在明堂正中的坐席上,躊躇滿志,笑意中帶著睥睨天下的自負。
作者有話要說:(1)這封國書絕壁不是我捏造的。原文如下:
「彼若欲存劉氏血食者,當割江以北輸之,攝守南渡。如此,當釋江南使彼居之。不然,可善敕方鎮、剌史、守宰嚴供帳之具,來秋當往取揚州。大勢已至,終不相縱。彼往日北通蠕蠕,西結赫連、沮渠、吐谷渾,東連馮私、高麗。凡此數國,我皆滅之。以此而觀,彼豈能獨立!」
「彼常欲與我一交戰,我亦不痴,復非苻堅,何時與彼交戰?晝則遣騎圍繞,夜則離彼百里外宿;吳人正有斫營伎,彼募人以來,不過行五十里,天已明矣。彼募人之首,豈得不為我有哉!彼公時舊臣雖老,猶有智策,知今已殺盡,豈非天資我邪!取彼亦不須我兵刃,此有善咒婆羅門,當使鬼縛以來耳。」
「彼此和好日久,而彼志無厭,誘我邊民。今春南巡,聊省我民,驅之使還。今聞彼欲自來,設能至中山及桑乾川,隨意而行,來亦不迎,去亦不送。若厭其區宇者,可來平城居,我亦往揚州,相與易。彼年已五十,未嘗出戶,雖自力而來,如三歲嬰兒,與我鮮卑生長馬上者果如何哉!更無餘物可以相與,今送獵馬十二匹並氈、藥等物。彼來道遠,馬力不足,可乘;或不服水土,藥可自療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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