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正經歷一番死生,狠狠瞪著楊寄,也不言謝,警覺地走了幾步,然後下定決心一般,朝楊寄身後的偏殿門飛奔而去。那裡沒有千秋門的侍衛——人都涌到正殿搶功去了。那裡也沒有門,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毫不猶豫地提起袍襟,從窄小的窗洞裡狼狽地鑽了出去。
血腥的殺戮終於告一段落,剛剛還亢奮的人們都顯示出一臉的茫然。庾含章輕咳了一聲,道:「殿中宦官,先收拾一下吧。太難看了……」
皇甫道知瞥眼看看自己的岳丈,再看看血跡橫流的大殿,又見負責太極殿的黃門總管戰戰兢兢望著自己,等拿主意,才吁了口氣說:「尚書令……說得是。其他不急,先打掃出來。」
「其他也有當務之急的事!」庾含章突然語氣變得凌厲起來,目視皇甫道知說,「太后和皇帝已經到後頭休息了,難道不是攝政皇叔處置一應事務?難道——」他平和淡然的一副面孔,眼睛中卻射出銳利的目光:「桓氏族人,現在不拿問,還等他們結集家臣部曲再行拿問?」
皇甫道知冷汗都出來了,在這群老謀深算的重臣面前,他簡直是個無知無能的少年郎,灰頭土臉地頻頻點頭,好一會兒才對自己身邊曾伯言之類心腹道:「快,拿冊子來點數一下,今日入宮常參的朝臣,桓姓的還有幾個在這裡;與之結黨的朝臣,又拿住了幾個?」
庾含章微微頷首,不勝煩惱似的揉了揉前額,說:「今日大變,出人意表,建德王接下來要處置的事情多,還請保重身子。老臣這會兒頭裡有些不好,先告退一下。」他自說自話,都沒有等皇甫道知點頭,便離開了太極殿。
皇甫道知腦子裡一團亂麻似的,好一會兒,突然看見還傻站在一邊的鮑叔蓮和衛又安兩個,才突然想起來一件要事,額上汗出如漿,失聲喝道:「快!把庾太傅追回來!他手中握著調動所有虎賁禁軍的虎符!」
然而已經晚了。
太極殿的變亂,隨著桓越的逃出和庾含章的離開,很快波及到外朝。桓執中握有九門之中三門的權柄,他一被殺,他的手下既有仇恨,又有擔憂——覆巢之下無完卵,自己少不得被清算——桓越聲淚俱下的傾訴,立時讓三門的虎賁侍衛鼎沸翻天,當即一個個撕下中衣上的白絹布條扎在頭上為桓執中戴孝,亦是作為反攻的記號。
庾含章手執虎符,到自家掌控的四門安撫一通,要義便是:任他天翻地覆,我自安然不動。然後,他回家「睡覺」去了。
得知消息的趙太后已然抓瞎,她速命自家的心腹鮑叔蓮和衛又安執蓋有皇帝印信的懿旨找人救駕。然而四門告知他們只看虎符,不看聖旨,另三門沸反盈天,還有「姓」皇甫的兩門,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準備在先,但並不是準備守城的,因而也處於亂鬨鬨的一片。
楊寄耳朵最靈,聽見外頭喧鬧不同往常,知道出事了,腳底抹油準備溜號。但他看見皇甫道知還站在那兒,不由糾結了一下:再恨這個人,但是萬一他出事了,沈沅陷在他的府中,不知會不會被殃及——他又沒那個本事闖王府。楊寄想起那日和沈嶺的半夜交談,發覺這便是他的「楊朱歧路」,丟下仇人自己逃跑誠然快意恩仇,但是他要考慮的,是對沈沅有沒有壞處。
楊寄幾步飛奔到建德王身邊,用力推了推他說:「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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