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及時摟抱住她,沒讓她滑到地上。
伊涵用力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要摳進他的皮肉:「那是什麼東西?」
兔子無言:「我先帶你回去。」
討厭的上司突然變成了一坨行走的屍體,蟲子喰食他的內臟的那一幕給她的衝擊力實在太強烈了,一個好端端的活人突然變得血肉模糊,還遭遇了那樣的……伊涵止不住地發抖,忽然用力甩開了兔子,狼狽地跌落在地。
原來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在夜裡潛伏的東西比她想像得兇險得多。
剛才的場面刺激得她想吐。可晚上她並沒有吃多少東西,無論怎樣乾嘔,也只能吐出一點清水。
紅色的,那是屍體。
前一天還在她面前說話的人此時已經被殘忍殺害。楊總監不算個好人,伊涵甚至很討厭他,但他死掉的那一刻,伊涵還是產生了物傷其類的悲痛。
恐懼是會傳染的。
楊總監放大的瞳孔,抽動吐出白沫的嘴角,無一不在訴說著臨死前的絕望。
蟲子已經散做泥沙,死人無法復生,兔子收斂了被稱作遺物的東西,轉而扔進了垃圾桶,這個舉動讓伊涵更加恐懼,她撐著站起來,站得離他有段距離。兔子前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直至撞上路燈。
他大步走上前,停在三步之外,伸出一隻手。
伊涵從胸膛里憋出一聲悶悶的咳嗽,忽然踉蹌著上前兩步,跌進了他的懷裡。光是害怕就已經花了她所有的力氣。
「他被吃掉了。」伊涵哽咽道。
那隻手,在半刻鐘前還被她攥在手裡,不依不饒地想找出哪怕一寸粗糙的皮膚。在慘白的路燈下,它帶著某種從黑暗處伸出的微妙試探,帶著不容她拒絕的強硬威脅,仿佛那些曖昧的流動也如泡沫一般碎掉了。
「嗯。」兔子的聲音溫柔無比。
他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同情。人類不合時宜的狡猾總是讓他們錯過很多東西。要是楊總監沒有鬼迷心竅來伊涵樓下蹲守,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許現在還在家裡陪著放學的女兒。
他的襯衫被抓皺了,伊涵出奇地用力,手指幾乎嵌入他的肉里。
「那你呢,你又是什麼?」她哽咽著問道,聲音幾乎從牙關里擠出來,舌尖嘗到了血腥味,「你——也會吃掉我嗎?」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難以回答。
吞吃這件事發生在捕獵者和被捕獵者身上,也會發生在某些成為配偶的動物之中,螳螂、蜘蛛、水蟒。也許也會發生在他和伊涵之間。
但是他回答道:「「我不會吃你。」
「它們也不是我的同類。」
他疼惜地撫摸著伊涵的頭髮,像是在安撫幼童一般,「不用害怕。」
是啊,人類明明是這樣弱小的生物,所以在那日看到因為發病而倒下的少女時,他才會感到困惑。
對於長生種來說,短短的幾十年眨眼就過去了。而在這幾十年中,滄海桑田,房屋拔起萬丈高樓,稚童已經成為白髮蒼蒼的老人,很快變成埋入土中的泥沙。
一次簡單的出行也可能要人性命。
他為了追尋出逃的因賽特匆匆趕路,卻在那時看到了還年少的伊涵。因為發病而倒在地上的少女吃力轉動臉龐,即將潰散的眼神與他對視。不知為何,他產生了奇怪的悸動。少女的唇色已經變成駭人的青紫,呼吸微弱,那雙漂亮到好像被神明贈與了萬傾星空的眼睛已經開始失去光彩。
她像是一株花。
一株應該被嬌養在他的花園裡的花,就算枯萎也悽美無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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