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螣定定地站在窗前,似乎期望能看見凌邇歸來的身影。
忽然,束縛手腕的紅線脫落了,像是兩條蟲在地上扭曲爬行。
凌邇的承諾在耳邊迴響,他生出一絲微弱的期待,試探性推開了門,剛踏出門一步,喉間的線驟然間縮緊,一股從天而降的力氣將他死死地往回拖,把他摔在了牆壁上。
安螣咳嗽著站起來,眼中的神情煩躁而厭棄。手指扣著地磚,直至十指布滿血腥的傷口。
果然只是妄想……他不能走出這裡半步。
自身的無能讓他痛恨無比,安螣站起來,一腳踢翻腳邊的寶石,碎裂的聲音傳來,他不穩地喘著粗氣。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他們全都該死!短短的一分鐘內,他將他祖上三代罵了個遍,如同匍匐在陰影處的毒蛇一般嚼咽著苦痛,應激性抖著鱗片。
外面傳來微弱的聲音,像是有人踩著枯敗的樹葉來到了這裡。
安螣站起身,迫不及待前去迎接。
果然是凌邇,只不過她的肩膀上披著一件過分眼熟的外套。
安螣頓了一下,抿著嘴角,上前用力把她埋進自己懷裡。
「現在才記得回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忘了我。」
他的語氣有些喪:「我不喜歡等你這麼久。」
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握住凌邇的手腕,想要把人往裡帶。
凌邇站住沒有動,反而勾住綁在喉嚨上的紅線,彈了一下。
安螣想要遮住上面的傷痕,但是已經晚了。
雪白漂亮的脖頸上殘留著一條深深的紅印,甚至勒出了血。
凌邇嘆氣:「痛不痛?」
安螣:「怎麼會。」
他的語氣是全然的不在意:「再嚴重的傷我都受過。要是阿姐心疼,不如多疼疼我。」
凌邇將口袋裡的木頭碎片塞給了他,「我拿到了這個。」
掌心的木頭拼在一起,寫著他的名字。安螣在回憶中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究竟是什麼。當年他被壓在地上放血,血潭之中正是這塊木牌。
「想做什麼都隨便你,別讓我看到這塊東西。」安螣立馬撒手,將木頭還給了她。和過去相關的東西他一件也不想碰,看見了就會生理性反胃。
「那你低一下頭。」
在安螣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凌邇已經捏著打火機上前,燒掉了他脖頸上的紅線。
碎裂的紅線末端燃燒著火星,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抽痛著縮回上方的懸樑,火勢一瞬間壯大,在上方燃燒起來,事態變得無法控制。
安螣的手指用力收緊,驚慌地去牽凌邇,然而她後退了好幾步,拒絕了安螣的保護。
門檻將裡面和外面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迷亂的大火落下,燒焦的紅線在半空中化為了灰燼,洋t洋灑灑落下,像一場荒蕪的大雪。安螣不可置信地抽動了一下手指:「阿姐?」
他又要被拋下了嗎?
安螣跌跌撞撞地撲在門檻上,伸手想去抓她的衣角,又下意識縮回:「凌邇,你又要走了嗎?」
像是八年之前一樣。他喜悅地準備山祭需要的東西,打算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出現,宣布凌邇成為她的妻子,與他共享永生。他確實想要她的心臟,想要她永遠地陪伴在自己身邊,放棄那些念頭,一輩子留在這裡。
可他失敗了。他沒能挽留住她。
僅僅八年的孤獨幾乎快把他逼瘋。不可思議,前幾個百年他也從未體會到這種感覺。
「凌邇,回來。」
凌邇從兜里掏出了一根煙,她伸手,將菸頭湊在燃燒的紅線之上,面孔與他貼得很近,他想伸手去抓,只聽見她輕輕一笑,呼了他滿面煙氣。
接著,她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出來。」
「我只等你十秒鐘,過了我就要走了哦。」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