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像往常一樣,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掌心,似乎想要溫暖這雙手。她無法體會萊安當時的心情。說再多的話也蒼白無力。
她在他的掌心落下一個吻。
萊安抬起另一隻沒有脫掉手甲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現在,你還想知道嗎?」
時安抬起頭,注視著頭盔上鏤空的部分,眼中的神色掙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不能接納你的全部,我就無法成為你的主人了,」她站上一塊高一點的台階,「過來。」
她的掌根托住頭盔,剛剛往上託了一點,銀白色的長髮就從中泄下,宛如最皎潔無暇的月光,凌亂地搭在胸前。
她只稍微托起了一點,在露出他的嘴唇後就停下了。
不知為何,時安有些難過。
她很怕痛,骨折那段時間,就算感受不到任何痛覺了,也會張牙舞爪地表現出自己是個需要被照顧的病人。
萊安身上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縫線幾乎遍布了他的身軀,在交錯的線條之下,他的唇色淡得蒼白,好像下一秒,整個人就會徹底消失。
她抓起蓋住畫的白布,罩在自己的頭上。
萊安將頭盔扣好,站在原地,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時安咳嗽了兩聲,叉著腰問道:「……這位先生,你該親吻新娘了。」
萊安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弓起了腰,甚至連胸甲都在輕輕顫抖。
時安的個子小巧,寬大的白布罩在她身上,不像是新娘,而是像搗蛋失敗的小幽靈。
他的心軟成了一片。
「可是我還沒為你戴上戒指。」
萊安單膝跪下,將飄在地上凌亂的樂譜拾起,疊成了一枚紙戒指遞到時安面前。
她伸出自己的手,紙做的戒指粗糙寬大,輕易地套住她纖細的手指,落在指根上。
萊安站起身,揭開擋在他們之間的頭紗。
「我可以親吻你嗎?」
「你說呢?」時安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下次不准給我這麼簡陋的戒指……」
她還沒反應過來,感覺自己的嘴唇被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再次抬頭,看到萊安已經扣好了頭盔。
她摸摸自己的嘴巴:「不算,我還沒有準備好,再來一次!」
「沒有下一次了,」萊安溫柔而悲傷地看著她,「親愛的,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亡者的身影消散,午夜的降臨宣告了時間的終止。婚禮結束了,他們重新回到現實。
月光依舊帶著淡淡的寒氣,在地板上留下一塊蒼白的痕跡。時安伸手去觸碰月光,影子印在了萊安的身上,為他插上了一雙黑色的鳥翼,又做出兔子的樣子,一蹦一蹦地跳到他的肩上。
恰好在兔子上頭頂的一瞬,萊安站直了身體。
他將手甲從地上撿起來戴上。手甲沾了灰,他只能用另一隻手去牽時安,將她帶下了台階。
畫像凝固了時光,青年純澈的藍眸透過畫像微笑著看著他們。
時安從地上撿起白布,重新蓋住了畫,笨拙地安慰他:「沒關係,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但不得不承認,青年萊安也許會擁有讓她神魂顛倒的資本。
「沒有這副盔甲,可能就是安娜姐姐嫁過來了。」時安說,「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她不喜歡這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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