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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也嗑瓜子,都不如今天的香甜。

小夫夫倆挨一塊兒坐著,陸楊問他:「想不想看戲?」

謝岩還沒學會太多彎繞,理解的看戲是戲班子唱的大戲,他好多年沒看過,也很貴。

他問:「你想看嗎?」

陸楊想看,他跟謝岩說:「走,咱們請人唱戲去。」

謝岩還沒會過意:「啊?這麼晚?明天吧?」

陸楊拉起他往屋裡走:「明天還要開門做生意,哪有空?我估摸著,今天請人,明天才能唱起來,咱們先把人請了。」

他一直沒忘記債務的事,今天被謝岩暖了心,就更加急切,算算傻柱出工的日子,陸楊覺著差不多,就帶謝岩去給工錢。

裝錢的小竹簍在他們屋裡放著,陸楊從裡面拿出一串錢。

這一串就一百文錢,傻柱出人又出驢車,實在不夠工錢的,陸楊也不想給,這點錢就意思意思。

「你別看傻柱老實了一陣就對他心軟,我們最大的心軟就是不往狠了收拾他,該有的教訓還得有,不然過了這陣子,他還能到我們面前蹦躂。」

謝岩不會對別人心軟的,這個村子裡,沒幾家是好人。好人也堵不住壞人的嘴。比如說他們成親那天,也有幫著他們的人,但太少了,不夠數。

陸楊說什麼,謝岩就聽什麼,看他風風火火的,臉上還有笑意。

陸楊見他沒吭聲,抬眸瞧一眼,他家狀元郎正望著他傻笑。陸楊哼了聲,得意勁兒藏不住。

從他們家到傻柱家有段路,夫夫倆跟趙佩蘭說了聲,就結伴出門。

天已經黑了,兩人打著燈籠,在村中小路上慢步。

不慢不行,村裡的路泥濘,化雪以後,各處都是泥坑、水窪,隔三差五就有人摔著。摔得一身泥水,叫罵連天。

謝岩很享受現在的安靜,他還有讀書人的浪漫,腳下的路不好走,可天上有明月,有星星,身邊有夫郎,周邊是各式各樣的泥磚房屋,村民們不出來鬧的時候,各處都很平和。苦日子過慣了,大傢伙都會苦中作樂,時不時的有笑臉。

他讀過些隱居山林的詩詞,想來就是這種模樣了。

他跟陸楊念了些詩詞聽,這些詩詞陸楊大多沒有聽過。

陸楊識得一些字。陳老爹送兒子去啟蒙了,兩個兒子都不是讀書的料,啟蒙過後就相繼退學。可陸楊羨慕他們,因為上學有好吃的、好喝的,能買新衣、穿新鞋,不用幹活,回來搖頭晃腦隨便講兩句,陳老爹都高興得不行,話連話的夸。

他小時候認字,是從幌子開始。有陣子也特別愛去酒樓飯店,這兩處牌子多,方便客人點菜。就這樣日積月累的,他也識得很多字了。

那時候羅家兄弟也上學,陸楊追著他們拍馬屁,跟著學了幾個字。可惜,羅家兄弟也不愛讀書,年少時玩心重,自己都沒學好,更別提教陸楊。

陸楊越長大,活越多,人越忙,認得的字短暫沒有用處,他算帳的本事還是因挨打挨罵挨餓的壓力,硬記硬算練出來的。

後來巷子裡搬來了一戶人家,是做雕版的手藝人,這家老漢識字多,常年跟書打交道,陸楊又心痒痒,老摸過去跟人聊天,當然,也會幫著干點活,一來二去的,他又學了一些字,也懂了一些道理。

詩詞他是不懂的,沒空學。

他也不會寫字,沒空練。

他還去書齋翻過書,那些他會認的字,放到書裡面,他也不會認了。餘下幾個忘不掉的,是他偷摸學雕版手藝的時候,日夜琢磨,銘刻於心的字。

平常時候,他只會看看幌子,講講話。

和謝岩比起來,他還是睜眼瞎。

他跟謝岩說:「我愛聽這個,你回頭給我寫下來,我要天天看。」

謝岩一高興,又跟他念了兩句。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句直白好懂,陸楊聽了就笑。

夜色之下,他臉蛋發紅。竟然感到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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