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岩沒有原則,當即不留鬍子了,只修修眉毛,明天再修,「今天多跟你貼會兒。」
他跟陸楊訴說想念:「黎峰家裡太小了,我還以為我們晚上能住一屋,沒想到是睡大通鋪,我第一次睡大通鋪,爹在打呼嚕,黎峰倒是不打呼嚕。我聽仔細了,他吵不著你弟弟。我半夜被爹的呼嚕聲吵醒,說要去上茅房,在堂屋裡轉悠過幾次,看見你們屋裡亮著燈,還以為你們醒著。我想著你要照顧弟弟,說不準會去灶屋取水、拿粥,我還去灶屋裡,坐在灶膛後面暖著等著,也沒見你出來。後來才發現,你們一晚上都是亮著燈的,讓我好等。」
陸楊聽著心軟軟,「我們又不是見不著,我問你眼底怎麼青了,你還說你是看書熬的,你騙我,不是好人。」
謝岩手掌向上,壓著陸楊的後腦,做出陸楊主動親他的樣子,還要咬咬陸楊的嘴唇,他說:「我沒騙你,我不能幹等啊,你不是說我讀書的樣子很迷人嗎?我特地拿著書出門的。夜裡黑乎乎的,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陸楊聽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說那麼多話,你就記得這個迷人!」
謝岩挺驕傲的,他抬抬下巴,說:「把你迷迷糊了。」
陸楊往他身上趴,腰都軟了,特別好抱。
他聽著謝岩的心跳。謝岩面不改色的說什麼迷人、迷糊,心都要跳出來了!
陸楊低低笑起來,問他:「那你白天怎麼不告訴我?」
謝岩一本正經道:「我不能給你丟臉。」
陸楊摸摸他臉,做出要揭開臉皮的樣子,然後告訴他:「我檢查過了,拿不下來的,沒法丟。」
謝岩被他哄得越笑越傻氣,一時忘了今天還有正事,等陸楊說起去府城的安置問題,他才慢慢收斂住笑意,認真聽。
他們要去府城,兩個爹怎麼辦?
陸楊把他之前的安排,跟謝岩說了。
如此這般簡述完,謝岩問:「為什麼不把他們接走,一起去府城?」
陸楊說:「他們不要我孝順。」
謝岩用力抱緊他,隔著厚棉衣,一下一下用力撫摸他的脊背。
他看陸楊,總像看一隻刺蝟。他不安的時候,總會這這那那說好多,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他不是想撒嬌,他就是想多說說話。
謝岩把他的話換個意思講出來:「但他們沒有不要你。」
陸楊已經知道了,他的腦袋抵在謝岩肩上,聲音悶悶的,像是通過骨頭傳到耳朵里。
他說:「我之前就覺著他們可憐,四十歲就老得不成樣子,人乾瘦乾瘦的,像麥秸一樣,一陣風就吹倒了。家裡又破,人又老實,真的是養不起,我怪都不知道怎麼怪。我就想著,他們也不容易,那就算了。我回來了,總不能讓他們還過以前那種日子。但他們突然跟我說,不要我孝順。我又沒做錯什麼。」
陸楊抬起頭,直直看著謝岩,他臉上眼睛都乾乾的,沒有偷偷掉眼淚。
面對謝岩擔憂的神色,陸楊露出個笑臉,說:「我這幾天心裡沉甸甸的,對很多事都重新做了思考。我不是極貪財的人,我就是窮怕了,我不是守財奴,你看我做人做事都挺大方的。可我在很多事情的考慮上,會去想價值、想利益,想怎麼樣才是最好的、最合適的。算來算去,算不准我想要什麼。」
謝岩捏捏他的後頸,像捏小刺蝟似的,「你想明白了?」
陸楊點頭,「我想要有很多人愛我。」
他對別人大方,也希望別人能這樣回報他。
他信好人有好報,也想真心換真心。
謝岩跟他細細數。他在縣裡有哥哥、有乾爹,鋪子裡還有個林哥哥。銀杏和石榴對他相當崇拜,見了他跟見了天上的月亮似的,又敬畏又喜歡。
山裡有個親兄弟,離得遠了些,見面沒有生分,兩人心連著心。陸家屯裡有大伯一家,往前十八年沒見過,一年的親戚緣分,就讓那一家人常常牽掛。
他本來就是很好的人,是值得被愛的人。
他開門做生意,隔壁酒鋪的丁老闆都跟他做朋友,把他當小輩照顧。他要拉拔鄉親,丁老闆就下鄉收麥子。他要去府城賣山菌,丁老闆就寫信介紹生意。
在他們沒很熟的時候,他要拉拔弟弟,丁老闆都介紹了幾個老闆,幫他拿下了好價,讓山寨的小鋪子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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