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咿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澀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出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別跟我客氣,」謝如瀟聲音略沉,「你越客氣,我越不是滋味。」
音落,那本厚重的原版書被秦咿緊緊按在懷裡,壓住心跳。她腦袋有點亂,一時想不到該說些什麼,手機內外,只剩沉默,以及,淡淡的呼吸。
時間快到了,謝如瀟略顯鄭重地叫了聲她的名字。
「秦咿。」
「我一切都好,」他說,「別再給我寄東西,也別再犯傻為我做什麼。」
秦咿睫毛顫了下,牙齒輕輕咬唇。
「自從案子宣判,我被送進襄城監獄,」謝如瀟說,「一直是我在拖累你,而不是你虧欠我。」
「你沒有虧欠過任何人。」
秦咿說不出話,鼻尖有點泛酸。
聽筒里傳來通話即將結束的電子提示音。
謝如瀟整理情緒,對她笑了一聲,用一種輕鬆的口吻:「多保重。」
當初,他把這句話寫在紙條上,和十字吊墜一起裝進信封里,留給秦咿,並不是毫無私心。他將隨身攜帶的最珍視的東西留給她,相當於埋了些心思在秦咿身邊,一面勾著兩人幼時的回憶,一面牽扯茫茫無期的未來。
後來,當謝如瀟從獄警手裡接過秦咿交還的吊墜,一個字不必講,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顆深埋的種子不會開花了。
他保護過的小女孩已經長大,遇見了真正喜歡的人。
再後來,清監時吊墜被收走,不知被拿到哪兒去,可能已經丟了。
對謝如瀟而言,那都不重要了。
他的種子已經死去,而荒蕪的莊園不需要信仰。
時間一到通話即刻中斷,聽筒里只剩嘟嘟作響的忙音。謝如瀟放下電話,連發呆的機會都沒有,獄警走過來,將他帶回監室。
走廊幽長而安靜,不見人影,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進來,大片大片的斑斕。
謝如瀟帶著手銬,腳步有些拖沓地向前走著,他個子很高,坐牢久了,身段依然挺拔。路過一扇扇窗,一間間監室,金屬圍欄在他腳下投下深色的倒影,是清晰地禁錮。
他想,他從來不是秦咿的救世主,只是她生活里一個無聲的送行者,負責目送她走向更好的地方。
只要她好,他就不遺憾。
冷空氣沁入呼吸,謝如瀟好像被嗆到,他低著頭,連聲咳嗽,咳得很厲害。
睫毛一下下地顫,喉結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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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從謝如瀟那兒拿到的聯繫方式,秦咿在競宏律所找到一位姓劉的律師,不是之前見過的姓周的那一位。
秦咿實在太著急了,沒心思拐彎抹角旁敲側擊,直接問劉律師是不是能聯繫到梁柯也。
劉律師看上去眉目和善,口風卻極嚴,一問三不知,不認識梁柯也,謝如瀟的案子也不便透露。沒聊幾句,就叫助理進來,把秦咿從辦公室里請了出去。
離開律所,時間不到五點,天色半明不暗的,有些陰。
秦咿心裡發空,她不知該去哪兒,也提不起勁兒做其他事,繞過街角,在路邊隨便找了條長椅坐下來。
手機上跳出幾條新消息,秦咿打開看了眼,簡單回復後,手指無意識地來回切換。從社交平台到音樂軟體,梁柯也將帳號註銷得一乾二淨,什麼都沒留下。
他用過的手機號碼,也始終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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