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鳶不敢貿然回答。
謝翊追問:「那麼,那封聖旨現在何處?」
沈棲鳶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恰巧對上時彧的眼神,她緩聲說道:「在時家。只有我知道地方。」
時彧一愣,他倒不知,沈棲鳶背著他,還藏了一封她父親留下的詔書。
沈棲鳶起身向謝翊行禮:「二殿下,可否容我出宮,與時彧一道取來?」
謝翊笑垂了眼瞼,自腰間摸出一塊玉牌,交予沈棲鳶:「這是我府上的令牌,你持此牌,可於宮內外暢行無阻。旁人問起,就說你是我二皇子府的人,不會有人為難。」
「多謝二殿下。」
沈棲鳶如獲至寶,將令牌緊緊揣在手中。
出宮門,沈棲鳶與時彧登上了回廣平伯府的馬車。
搖盪不休的馬車內,一抹縹緗綠簾門隨顛簸而翻飛。
陽光緩慢而悠長地斜照入車中,擦亮了少年墨玉般的雙眸,他端凝不動地危坐著,左手卻早已悄然爬了過來。
沈棲鳶的手背像是被一隻螞蟻叮了一下,忙抬高視線,正撞上時彧瞥來的雙眼,霎時,她的手背也被他摩擦起了燙意。
那股滾燙燒灼的感覺似火花般,沿著血液逆流而上,直衝上臉頰。
少焉,她的整張臉蛋都已陷入了火焰圍剿當中,慢慢變得深紅,似一株盛開的火蓮。
時彧勾了下唇角。
在馬車猝然一盪之際,少年趁勢拽了沈棲鳶過來,裝了一路的道德君子,在此終於忍不住,對沈棲鳶低眉說道:「阿鳶,你自己去取聖旨,一定要把我誆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還是,有什麼事想對我做?」
饒是,沈棲鳶確實是有話想對他說,被時彧這般輕挑地戲弄,她卻說不出了。
紅得發脹的臉頰,溢出一絲慍怒濃雲,緋麗無比。
「時彧……」
時彧搖了她一下:「我待你如此親昵,你一直不冷不熱,不太公平。不如你先改了稱呼吧。」
沈棲鳶無暇與他調情,她反握住了時彧的食指,在他低著眼帘看那根手指時,沈棲鳶幽聲道:「二皇子同意幫我了,我如今已和二殿下是一條船上的人,相信有他的臂助,我一定能替沈家翻案。只是你,時彧,你能不能,不要再管這件事,專心做千牛衛參軍,等一切事了,我們……我們再談其他,可好?」
這時她想了很久的事,擔心了很久的事,想和時彧商量。
結果換來的,是少年冷臉抽走了被她合握的食指,目視向外。
沈棲鳶望著空落落的手心,既錯愕,又擔憂,他靠在窗邊,平復著跌宕起伏的胸膛,把呼吸放勻,才回眸來,對沈棲鳶道:「我和太子翻了臉,早已回不了頭,你這時候讓我退出,無異於讓我送死。」
他忽地湊近,嚇得沈棲鳶心跳失衡,六神無主,那雙黑眸爛爛如電,緊盯著自己,如同黑夜之中窺伺獵物的狼。
沈棲鳶恐慌地揪住了身下的長凳邊沿。
「沈棲鳶,」他嗓音低沉,「你可想我死?」
沈棲鳶害怕極了,聲音細細發抖:「……不。」
自是千萬不想。
時彧的薄唇再度折出了一抹初月般的弧。只是嚇她而已,區區太子,還害不了他的命。
但是能嚇得她魂飛魄散,看到她緊張自己的模樣,確實有趣。
沈棲鳶見他神態,便知自己被恐嚇了,放心一些的同時,惱於時彧還是那個喜怒無常的廣平伯府少將軍。
「是我愚昧了,」沈棲鳶絞著垂落膝頭的雙手長指,悶悶地道,「我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的。現在——」
「現在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時彧接過她的話,「沈棲鳶,不要用你想當然的方式保護我,你真以為,我自戰場殺出來的軍功是浪得虛名的?不過是從前不想涉足黨爭,所以一心只想作壁上觀,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好人,為民請命這種事多少不適合我。」
功高震主,如木秀於林,自有讒言詆毀之。
但凡露出一絲把柄,都極有可能引來眾人攻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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