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熱酒只適存於蒼涼的蘇聯美學中,在透風的原木屋中,爐子上架著鐵鍋,和火焰一般色的凍漿果被熱酒液融化交織,拉長天線才能使用的收音機里播報著晚間過時新聞,這樣破敗貧困,荒涼落寞的地方,熱波特酒才能發揮最大最好的效果。
實際上放現在也很適合,於她,更於他。
在她吻來之前,陳祉血液好似比大雪冰封的寒天更要涼徹骨。
時間無法倒回,人無法穿越,他煮得再好的酒也送不到六年前的她手中,要怎麼想像,她用凍僵的手,握著一支鋼筆去寫一封永遠出不去的信。
要怎麼想,她最後買不起明信片是什麼樣子,摸著空落落的兜,七零八碎的盧布怎麼加都是只有那麼一點,不夠一張明信片的錢,最後只能失望地回去。
能不能不要這樣子。
可以接受她喜歡過周今川。
可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喜歡,能不能分一點出去。
一點點也行。
周今川對她都成什麼樣了,有回過信嗎,有給她煮過波特酒嗎。
六年前撲棱在她身上的雪,就在這一個晚上,盡數凝聚到陳祉這裡,他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她當時的冷。
以為要自己慢慢捂熱,自我緩和接受,當一切沒發生過。
那原本被她抿入唇間的熱酒,卻猝不及防地灌來。
一點一滴,少得可憐,可很熱,她也很熱,笨拙地來吻他。一具冰冷的僵體,被她灌熱了。
南嘉不問他怎麼了。
她何等敏銳,不可能察覺不到異常,今晚上大少爺怎麼不說話,吃飯時怎麼不挖廚子,又怎麼,突然親自去煮酒。
她以為他性子是乾脆的,乾脆到撕了信封,嘲諷她幾句,再以一場盛大的性噯收尾,可是都沒有。
他只是,去廚房,冷著臉給她煮一杯酒。
也許有很多話要質問她。
可說出口的只有那句。
好喝嗎。
他以為,她很想喝。
南嘉認真地細緻地吻過他的唇際,下巴,每吻一下都有在停頓復盤自己是不是沒吻好,下一次再用另一個方法來吻,淺嘗輒止,小巧的舌尖試圖探索,可太笨拙了,笨蛋換其他方法還是笨蛋,那麼久了連齒關都沒撬開。
「陳祉。」南嘉懊惱地叫他。
為什麼每次他親她的時候,一下子就給她撬開,她不想給他親都不行,可輪到她了,一點法子都沒有。
陳祉薄唇泛著酒漬的水光,比起她眉眼的瀲灩,他連喘息都沒有,好似那蜻蜓點水就像是毛毛雨,很長地拖了個尾音,「嗯?」
那雙上挑的眉眼,比原先淡退幾分鋒利。
南嘉沒搞懂他到底想不想,禿了的指甲很不客氣地捏著他的下顎,想讓他張嘴。
不然她真的不好親,本來就是個新手,還要給她上難度,這不是存心找事嗎。
早看出她意圖,他還要繼續端一會兒架子,就是不順從,懶懶洋洋應一聲:「幹嘛。」
「你說呢。」
「不知道。」
「你不是想嘗嘗波特酒嗎?」她說,人畜無害的模樣,紅唇輕咬,無辜又無措,「我在餵你喝啊。」
回回見她這樣,總能勾起他骨子裡最惡劣的欲,因為太少見了,更想肆無忌憚,循循善誘地挑弄,陳祉壓著翻滾的驚濤駭浪,漆黑狹長的雙眸眯了眯,紳士儒雅地放出詢問:「可是嘉禮小姐,剛才餵我嘗的是波特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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