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雪
二十多年來, 沈月灼從沒見過褚新霽有過如此大的情緒起伏,他素來持重端和,即便是創業初期慘遭背叛, 他眼底也依舊無波無瀾,利落地肅清羽翼, 後來提起時不過輕描淡寫一句。
那時候她以為,他永遠不會有失態的時候。
可是此刻, 凝在她身上的視線飽含譏誚,像是要將她完全洞穿。
脊背貼著冰冷的牆面, 她退無可退,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下頷被滾燙的指腹捏住, 力道不道,卻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逃離。
沈月灼呼吸一緊, 像是受了驚嚇, 眼底的濕濘在黑暗中分外可憐,滯澀的嗓音顯得委屈又心虛,「不是的,你誤會了……」
「誤會?」
這兩個字在他唇邊輾轉碾回, 伴隨著一陣讓人心跳都快靜止的沉默, 沈月灼聽到他輕嗤一聲。
褚新霽微揚下顎,冰冷而銳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掃過她的面頰,如有實質般, 讓沈月灼下意識心臟慢了半拍。
他單手扯松領帶, 指腹觸到門邊的開關, 微蜷指骨,輕敲一擊, 嵌頂式的燈帶倏地點亮。
黑暗的視野淪為白晝,沈月灼本能地閉上眼睛,生性地溢出眼淚。
再睜眼時,正對上他居高臨下睨向她的冷沉視線,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
先前在家宴上一絲不苟將襯衣紐扣扣到最頂的人,如今解開了兩顆,領帶的溫莎結被粗暴地扯松,將他冷白的脖頸都勒出一抹紅,足以可見用了多大的力道。
只有在盛怒之下才會無所顧忌。
沈月灼被那驚心的紅痕嚇到,微微哽咽,「霽哥……」
「別再我面前扮可憐,沒人心疼你的眼淚。」
褚新霽壓抑住內心的情緒,智被燒灼,薄情又冷淡的嗓音好似淬了冰。
即便再三警告,暗示她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阿澤和他之間,只能擇其一,她還是越過了那道雷池。
難怪無論他怎樣提醒,她偏要反其道而行,故意喊他哥哥,又在他眼前喝醉,這樣拙劣的把戲,他竟也上了當,被整整小他七歲的小姑娘欺騙、戲弄,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一場笑話。
「我沒有哭,也沒有裝可憐……」沈月灼小聲反駁,卻又沒什麼底氣,怕惹他生氣,畢竟現在被抓包幹壞事的人是她。
褚新霽壓抑住這些令他煩躁的陌生情緒,可當目光觸及到她眼尾的紅意時,卻令他心煩意亂。
她咬著下唇,囁嚅兩聲,像是畏懼他周身散發的怒意,最終什麼話也沒說,不知道得還以為他是多麼凶戾的兄長。
唇瓣被她咬得嫣紅,在冷光燈下泛著瑩潤的色澤。
仿佛是在無聲地引誘人吻上去。
重重地,發狠地吻上去。
褚新霽眸色微沉,移開視線。
視線相撞的一刻,沈月灼還在觀察著他的表情,思忖著該如何解釋。
領帶內側的燙金『澤』字分外顯眼。
他捉著她的手撫上那用特殊工藝處過的文字,指尖相處的那刻,沈月灼的惴然不安仿佛被燙了一瞬,耳根泛起紅意。
「把阿澤不要的東西轉贈給我。」褚新霽漆黑的眸子裡仿佛藏著暗礁,一字一頓,要她這尾飄蕩的孤舟偏航失控,「在你心裡,我算什麼?」
他噴出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掀起一片酥麻的癢,沈月灼試圖推開他,褚新霽卻紋絲未動。
她只好妥協,老實交代前因後果,從她挑選領帶講起,到幾天前得知品牌方因疏忽弄錯了客戶名,再到今日褚清澤打算悄無聲息地將領帶換回來,言簡意賅,邏輯清晰。
沈月灼沒敢從褚清澤慫恿她追褚新霽這段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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