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海宣殿內處理政事的慕厭舟,竟也跟了過來。他並沒有多看空地一眼,而是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來,將一個手爐塞到了宋明稚的懷中,低聲說道:「當心著涼。」
接著,從背後輕輕地將宋明稚擁入了懷中。
——慕厭舟向來都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更別說此時的他即將登基。最近的這一段時間,慕厭舟不但絲毫不收斂,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力。
見他過來,周圍的宮女和太監立刻行禮,從這裡退了下去。闕門上的景象,也在這個時候清清楚楚地落在了空地上眾人的眼中。
慕思安差一點便咬碎了自己的牙:「慕厭舟……」被官兵押著踏入大雪的他,雙腿早已經被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
慕思安恨恨地抬起頭朝闕樓看去。
他雖然是被嚴元博攛掇,但也是這場宮變的組織者之一。這一回,自然也和嚴元博一樣,落得了一個問斬的結局。或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已必死無疑的慕思安,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在被押著向前走的同時,他終究是沒能夠忍住,抬頭朝著宋明稚和慕厭舟所在的方向,破口大罵了起來——
慕思安為了「太子」一位,謀劃多年。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但將這個位置送到了慕厭舟的手中,甚至慕厭舟還打算在登基以後,將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五皇子,冊封未來的太子。
這與扇他耳光沒什麼兩樣。
宋明稚原本要同慕厭舟一道離開這裡。
但隔著風雪,聽到慕思安的怒罵之後,他卻不由停下了腳步。
宋明稚的五感極其敏銳。
哪怕隔著老遠,他仍聽清了對方的話,並因此緩緩蹙起了眉來。
慕厭舟淡淡地瞥了闕門下一眼,繼而低聲朝宋明稚問:「怎麼,阿稚可是聽到他在說什麼了?」
「他說……」鳳安宮前的風聲有些大,宋明稚有些不確定慕厭舟有沒有聽到慕思安在說什麼,他停頓了幾息,有些猶豫地朝慕厭舟道,「他似乎是在說,大楚過往幾位天子……」
就在慕思安說話的同時,負責押送他的官兵已快步上前,將他拖了下去,甚至揮鞭抽在了他的背上。
素白的囚衣隨之滲出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但是慕思安的腿,雖被凍得失去了知覺,說話的速度卻一點也未減慢。宋明稚聽到,方才他一邊咒罵慕厭舟,一邊以大楚的先祖為例嘲笑慕厭舟的虛偽:
本朝帝王個個貪淫重欲,後宮佳麗三千,唯獨慕厭舟一個,無論是登基前後身邊都只有宋明稚一人。
而二十年前那昏君登基時,也將賢平皇后看作「唯一」。
慕思安正以此諷刺慕厭舟,說他與那昏君別無兩樣,並詛咒他定有一日,暴露自己的「本性」,步那昏君的後塵,丟掉江山天下。
聞言,慕厭舟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並沒有再給慕思安一個眼神,而是牽著宋明稚的手,朝闕門下走去:「阿稚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話只說一半?」
宋明稚頓了頓:「殿下都聽到了?」
來自後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來的齊王殿下是什麼樣子。宋明稚自始至終都沒有將慕思安的話放在眼裡。
「嗯,」說話間,慕厭舟已帶著宋明稚走進了闕樓,狀似隨意道,「他說的話,阿稚怎麼看?」
宋明稚腳步一頓,立刻嚴肅道:「自然是假,齊王殿下絕對不是他說的那種——」
他的語氣稍有一些激動,然而話還沒有說完,慕厭舟便如過往那般輕輕抬起手,將食指抵在了宋明稚的唇邊:「也不全錯。」
他垂眸看向了宋明稚。
那雙淺茶色的眼瞳中,難得透出了幾分無奈。
——慕厭舟早就發現,直到現在宋明稚對自己都有一些不該有的「誤會」。
慕厭舟雖然在意自己在宋明稚眼前的形象。但是,他更想讓身邊人,看到那個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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