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把希瑟誤當成了男人,不過希瑟並未生氣,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看向他:「有什麼想買的嗎?」
「這把玳瑁發梳多少錢?」瑟洛里恩問道。
商販報了個價錢,而先前下九子棋贏來的錢剛好足以付帳。瑟洛里恩從商販手裡接過發梳,轉手插在了希瑟的鬢髮上——為了出行方便,她將濃密的棗紅色長髮編成了麻花辮,發梳上的碧璽寶石恰好與她的眸色相同。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終於有機會說出那句籌謀已久的話:「很漂亮,寶石的顏色很襯你的眼睛。」
希瑟張了張嘴,但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任由紅暈攀上臉頰。
「這位客人……」亞寧商販小聲提醒道,「這是送給姑娘家的。」
「這就對了。」瑟洛里恩語氣輕快地回答,「因為她是我的妻子。」
聞言,對方明顯呆住了:「您的妻子……真高呀。」
他聳了聳肩:「你應該學會入鄉隨俗,亞寧人。北境人喜歡高大的女人,因為他們的傳統是家族裡無論男女都要拿起武器戰鬥。」
離開攤位後,希瑟臉上紅暈未消,低聲道:「謝謝……」
「我們之間有必要那麼客氣嗎?」瑟洛里恩打趣道,「不過,剛才的那個商販總是會讓我想起胡尼,黝黑的皮膚、深邃的眼窩、高到有點彎曲的鼻樑……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那種說話時手舞足蹈的樣子。」
「胡尼確實有一部分亞寧血統,他的父親是亞寧人,母親是費昆達斯人,出生地也是亞寧。」希瑟說,「他早年是岡薩加銀行的雇員,負責記錄帳目、計算利息之類的工作,兩年後轉職當了商船上的翻譯員,接著就被海盜擄走了。」
「原來是這……啊?」
「他所在的商船遭到了海盜的攻擊。」她解釋道,「船上的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來,因為海盜需要有人代寫勒索信。大約半年後,那艘船上的海盜意圖劫掠南斯特,當時斯滕·奧爾森男爵收到了馬爾尚家族的求救信,親自帶兵支援,擊退了強盜,胡尼也趁機逃走……雖然很快又被衛兵逮捕了,好在南斯特有商人認識他,為他作擔保,才得以逃過絞刑架。」
喔噢,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啊……瑟洛里恩好像有點理解為何對方看起來總是那麼神經質了。
「所以他之後就來了埃達城嗎?」
「不,他最早先是當了辛德雷——斯滕的兒子,如果你還記得這個名字的話。胡尼成為了他的抄寫員。」
「抄寫員?那位辛德雷·奧爾森不識字嗎?」
「是的……我想這也是斯滕時常為他感到頭疼的原因。」
雖然貴族不識字的情況不算罕見,但考慮到貴族的成長環境讓他們輕易就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識字大概只能用懶或者笨(又或者兩者皆有)來解釋了。
「所以……為什麼胡尼最後成了你的書記官?」
「這個的理由也很有戲劇性。」希瑟說,「辛德雷是那種——咳,很常見的貴族子弟,在私生活方面非常放蕩。有一次,他和那群狐朋狗友們打賭,賭約是他能不能在五天內拿下哈瓦爾德的女兒蒂里爾……哈瓦爾德是戴爾鎮的鐵匠,在毒龍劫時期參過軍,是斯滕的故友。」
「真是個混蛋。」他評價道。
「很難說不是……」希瑟嘆了口氣,「蒂里爾是一個純真無邪的年輕姑娘。大多數貴族男性在與平民少女逢春一度後就會拋棄她們,也不管她們的下場如何。」
聽到這裡,瑟洛里恩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是啊,無數的私生子就是這麼來的。
「胡尼實在不忍心見她上當受騙,於是將賭約偷偷泄露給了蒂里爾。儘管他行事隱秘,但辛德雷最後還是發現了真相,立刻解僱了他。」她繼續道,「然而,斯滕卻很讚賞胡尼的勇敢,於是把他舉薦給了我。」
「我喜歡這個結局。」不僅如此——儘管希瑟在講述時沒有刻意提及,但瑟洛里恩還是嗅到了故事背後的酸甜氣息,「所以胡尼和蒂里爾現在發展得怎麼樣了?」
「你果然察覺到了。」希瑟莞爾,「胡尼確實愛慕著蒂里爾,而且他們私下已經心意相通了。不過哈瓦爾德是傳統的納維亞戰士,要打動他並不簡單,這也是為什麼胡尼平日一直在向校場的教頭請教劍術。我旁觀過他的訓練,他做事一向認真勤奮,學習劍術自然也不例外,只可惜他習劍的年齡太大了,又沒有什麼基礎,所以進步得比較坎坷。」
瑟洛里恩心裡對於胡尼的共情又加深了——並且為自己不是唯一在劍術學習上進度緩慢的人感到了一絲可恥的竊喜。
「至於哈瓦爾德……其實他心裡也很欣賞胡尼,只是不喜歡他說話唯唯諾諾的模樣。而且無論如何,他的女兒不能嫁給一個懦夫,所以他想看看這個小伙子有沒有向他發起挑戰的勇氣。」希瑟搖頭,「話雖如此,我很懷疑蒂里爾是否會認可這種考驗,那孩子遠比看上去有主見,恐怕不會把自己的婚姻交由父親全權決定。」
「你覺得她會帶著胡尼私奔?」
「這太南方主義了。」希瑟說,「按照北境的傳統,如果想要反抗父親的決定,就要向自己的父親發起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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