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過去,吉尚才開口:「抱歉,公爵大人……」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的悲傷。」
假如病危的是伊薇,她只會表現得比對方更加暴躁。
「我時常會想,阿德萊德遇到我或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他說,「如果沒有和我私奔,她依舊會是一位貴族千金,在莊園裡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然後她會嫁給一位出身同樣高貴的伯爵或子爵,兩人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幸福美滿地度過餘生。」
「貴族之間的婚姻極少能如此圓滿。」希瑟勸道,「吉尚大人,你出身於佩爾索納家族,應該明白這一點才對。」
「也許吧,但也比跟著一個放棄了姓氏的學士私奔要好……至少她在懷孕時可以安心養胎,不必在顛簸的馬車和破舊的客棧里艱難度日。」吉尚喃喃道,「可惜一切都太晚了,阿德萊德……我已經辜負了你一次,如果連班爾維都……」
說著,對方突然搖了搖頭,仿佛要將那些念頭拋到腦後:「實在抱歉,大人,我知道現在沒有比疫病更加重要的事情,請原諒我這點小小的牢騷吧。」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吉尚很快就拿起麥粥和麵包走出了廚房……看來他需要時間獨自靜一靜,希瑟便沒有再打擾他。
入夜後,吉尚端給了她一碗漆黑的藥水。
「這是催化劑,可以活絡您的血液。」他解釋道,「如果您喝完後感覺心跳加快,胸口有種微弱的灼燒感,那是正常情況,因為這種藥會促使您的心臟分泌出更多瑪那。」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服下催化劑後,希瑟確實感覺血液微微發燙,渾身上下洋溢著暖意。隨後,她遵循對方的指示來到井邊,取下上面蓋著的木板。月光暗淡,但藉由強化過的夜視力,她依然能夠看清水井內壁上的深紅色紋路,如同荊棘般不斷向下蔓延,直至水面,聞起來有血的味道。
用小刀割開手臂後,希瑟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滴入井水中,絲絲縷縷地暈染開來——奇妙的是,它們並未消散,而是如有生命一般向周圍伸出細密的卷鬚。當這些卷鬚觸碰到井壁時,井壁上的暗色紋路發出了明亮的光芒,也如活物般開始向外生長,從井壁內長到了井壁外,從石磚長到了地面,最終將整個村落包圍起來,像是盤踞的樹根,又像是細密的血管,紋路上流動的陣陣紅光好似人類跳動的脈搏。
……這居然是有用的?
她不禁有些激動,但伴隨著興奮與喜悅,她體內的血液變得越來越滾燙……吉尚說過,服用催化劑後胸口會有灼燒感,這是正常的。
希瑟深深吸了口氣,吐息卻如蒸汽般融化了井架上的積雪。與此同時,她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暴戾,灼燒著她的肺腑,讓她的喉嚨又干又渴。
唯有溫熱的鮮血足以平息……黑暗中有一個聲音說道……
「吉尚大人,我恐怕……」話音未落,周圍的房舍里忽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令她愈發驚疑不定,「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看起來不像是淨化!」
「坦誠說,您反應過來的時間要比我想像中晚得多,看來您對我的話確實深信不疑——為什麼呢?因為我是您母親生前的朋友嗎?」相比於她的震驚,吉尚的語氣格外平靜,「不管怎麼說,很遺憾我辜負了您的信任……如果這能讓您感受到一絲安慰的話,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並不自豪。」
她咽下了一聲悶哼:「是因為……班爾維嗎?」
「是的,大人。」吉尚回答,「這並非用來淨化疫病的法陣,而是我過去未能完成的古代魔藥法陣,只要讓班爾維在魔法的羊水中浸泡數月,就能補全先天殘缺的肉體,變成一個健康的孩子……我已經失去了阿德萊德,不能再失去班爾維了。」
希瑟張了張嘴,可是腦海中仿佛有一片濃霧籠罩,任何有意義的字句都被湮沒在了霧氣中。她茫然地抬起頭,盯著夜幕中猩紅的圓月:「月亮……變紅了……」
「不,大人。」老人的聲音虛無縹緲,仿佛從千里之外傳來,「只有您的月亮變紅了。」
一股無法遏制的暴怒湧上胸口——她的血液在沸騰,她的心卻如此空虛,那些虛弱的哀嚎聲還遠遠不夠——她需要更多,需要無窮無盡的血與火,暴力與死亡,只要周圍還有一個活物沒有從她的蹂躪和踐踏下品嘗到痛苦,她就永遠不會感到滿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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