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狗偷偷送回去,兩人走去公交站。小區離公交車站有點遠,好在附近綠化好,街邊都是綠蔭小道,走起來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沈方月一聲不吭,腦袋很刻意地偏向另一邊。
看起來在生莫名其妙的氣,實際上在心裡偷偷盤算。
很遺憾,裴祈應該真對她沒什麼意思。
既然如此,她就暫時不能被裴祈發現——換位思考,由己度人,如果讓她知道裴祈在偷偷單戀他而她又沒那個意思,那自己不知道該有多得意、多囂張。
而且萬一被發現了,他們之間會很尷尬吧,尷尬就會逐漸疏遠,最後就像網友們說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裴祈看著她倔強的後腦勺,剛想問清楚,就被「轟」的一聲雷給打斷。
初秋的雨毫無預兆地說下就下,且雨勢猛烈,劈頭蓋臉地砸在大地,以及兩個人的身上。
沈方月被雨淋得懵了一下,過了兩秒才想起抬手去擋。
但有人動作比她快,頭上被蓋上一件薄外套,勉強為她擋開一些雨,沈方月一愣:「它剛才才放在地上——」
「這面是乾淨的,自己坐的也嫌棄?」裴祈氣笑,男生寬大的手掌心隔著衣服按在她頭髮上,帶一點力氣,「快點跑,沈方月。」
這一片算半個別墅區,人口密度不高,路邊除了樹就是樹。沈方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覺到小腿和後背濕了一片,生生地發涼,她難受得剛想要皺眉,就感覺到裴祈的手力道更重,幾乎將她腦袋都要抱到懷裡。
斜風將雨潑灑在她的臉上,垂落的外套半擋住了她的視線,沈方月看不太清,幾乎是閉著眼睛在跟著裴祈跑。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找到躲雨的地方。站定後,沈方月用力地喘了好一會兒氣,才撥開自己頭上的外套。
是一家關門的飲品店,門上還貼著「旺鋪轉讓」的紅紙。店門頭設計了一塊突出的牆體,正好能擋雨。
但也只是勉強,還是有那麼點雨隨風飛到躲雨的人臉上。沈方月張嘴喘氣不小心吃了兩滴,一面覺得好髒,一面覺得委屈。
都怪裴祈,約她出來,又不看天氣預報。
她扭頭想要控訴,看見對方後又啞聲。
跟她不同,裴祈已經被淋透。他上次剪了寸頭就沒再留長過,覺得挺方便的,省事兒,雨水便肆無忌憚地滑落到他臉上,順著鋒利流暢的下顎線直到下巴。身上的灰T恤也已經被澆成深黑色,緊貼在他身上,寬闊的肩臂隨著呼吸不斷起伏。
門頭很小,他們只能緊挨在一起,剛跑了一段路,兩人的體溫都滾燙。
察覺到她的視線,裴祈也側過臉看她,隨即沒忍住地笑了。
單薄的外套沒能給沈方月擋住多少雨,濕透的頭髮歪歪扭扭地貼在她額前,可憐又狼狽。
他拿開外套,隨手掛到門把手,從口袋拿出紙,抽出一張,給沈方月擦額頭,然後是臉頰、鼻尖,沈方月盯著他不說話,默默地讓他擦。
「抬點頭,擦不到。還是你自己擦?」裴祈說話時喉結一滾一滾。讓沈方月想起前段時間那場夢裡,她明明沉入其中,卻又擁有旁觀視角,夢裡的裴祈的呼吸和現在是一樣頻率,急重地撲灑在她臉上,喉結也像現在這樣克制又猛烈地滾動。
臉頰被碰了碰,是裴祈在催她。
大雨如注,雨滴猛烈地砸在腳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與她的心臟共奏。
沈方月依言向上抬臉,無意識地微微向裴祈靠近,直勾勾地望進他濕淋淋的眼睛:「裴祈。」
「嗯?」
「你有沒有夢見過我?」
第34章 不會讓你和別人結婚的。……
沈方月是裴祈夢裡的常客。
小時候夢見她,他們經常是在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玩躲貓貓,他找到了角落裡的沈方月,女孩兒雙手合十,討好地朝他笑,說求求你啦烏龜,放我一馬吧!
稍微長大一點,夢裡是沈方月火燒眉毛地闖進他房間,說求求你啦烏龜,作業借我抄一下吧!
再大一點,他上高一的時候,16歲。
夢裡,沈方月臉頰紅撲撲的,是她每次剛跑完800米時的模樣,大汗淋漓地枕在他床上,氣喘吁吁地抓緊他的手,小聲說,求求你了裴祈,再親我一下吧。
他還記得那是山城十多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裴永恩忘了交燃氣費,家裡地暖不熱,他也不想聯繫對方,就這麼硬抗了半個冬天。那天他從夢裡醒來卻渾身滾燙,汗流浹背——
偏偏晾床單的時候還遇見了沈方月。
她站在對面陽台,抱著一盆準備要偷來送給他的花,一臉茫然:「這麼潮的天氣,你洗被子啦?……哎!你跑什麼……裴祈!」
後來一段時間,裴祈見到她總是抱有愧疚感,故意躲著她,覺得那樣不好,不對,不合適。
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夢見她。
最後習慣,脫敏,坦然面對。
沒想到有一天,當事人會問他,你有沒有夢見過我?
像做壞事被抓包,裴祈犯了所有壞蛋都會犯的錯。他倉促飛快地回答:「沒有。」
因為沒辦法看著沈方月的眼睛撒謊,他撇開視線,隨意往下瞄,然後再次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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