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言燦森感慨之際,幾個便衣和穿著制服的警察從他身旁經過,快速衝進巷子裡,沒過多久他聽到門被踢開的聲音,接著是女性驚慌失措的尖叫。
對此,言燦森早已經不驚訝了,畢竟親眼目睹過幾次類似情況了。
甚至,曾有次他在巷子口發現疑似掃黃行動隊的,還不忘給唐姐通風報信。那會,唐姐正在門口外張望,燈光打在她腿上泛出瑩瑩的光,聽聞消息後急忙退回了屋內,迅速抹去艷俗的妝容。
到了寶媽娟子家時,言燦森發現一些大大小小打包好的東西,大概明白了她說的喜事是啥,問道:「娟子姐,你這是要搬家了嗎?」
寶媽娟子笑著說:「是呀,叫了貨拉拉明天來搬東西。」
「真為你高興,娟子姐,明天我過來給你搬東西吧。」
「不用,你明天要上班,不用特地請假來幫忙。我老公明天會回來幫忙搬的。」
「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言燦森著實有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靠譜又靠譜?」
小女孩補充道:「媽媽怪爸爸賭錢搞得家裡債務連連,我們無家可歸,所以說他是不靠譜的;爸爸承諾我們他會還清債務,從這裡搬出去,爸爸做到了,還在他允諾的期限內提前完成了,所以說他是靠譜的。真好,明天就要搬了,又可以住回小區里了。」小姑娘難掩心底的高興。
言燦森舉起盛有飲料的玻璃杯,提議道:「確實是件值得高興的大喜事,值得干一個。」
三人舉起玻璃杯,齊喊道:「乾杯。」
玻璃杯碰擊的聲音是那麼喜悅,隨飲品沉入心底,讓言燦森暫時忘卻了他爸爸的事。
這一刻,他只是他自已,不是言軼傑的兒子。
言燦森回到家時,蘇南還沒休息,呆呆地窩在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疲憊。
「你吃東西了嗎?」言燦森問。
「還沒。」
「要不要煮個面給你吃?」
「不用了,沒什麼胃口。」
「怎麼了,感冒了嗎?」
「沒呢,就是不太想吃。」
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不停震動著,像一個被擊敗倒地、瀕臨死亡的傷員,全憑最後一口氣負隅頑抗,哀求著有人能施以援手,給予救助。
言燦森瞥見了來電顯示欄的字「媽」,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顯示,明白是蘇媽今天是採取了電話轟炸策略,感覺這是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最近蘇南與家裡人的拉鋸戰讓言燦森百感交集。
此刻,窩在沙發里的蘇南無奈又憔悴,傻傻地盯著原地掙扎求教的手機。
這讓言燦森想起了中國台灣中堅代的重要小說家郭強生在《斷代》里寫過的一段話,「夜晚降臨,族人聚於穴居洞前,大家交換了躊躇的眼神。手中的火把與四面的黑暗相較,那點光幅何其微弱。沒有數據參考,只能憑感受臆斷。改變會不會更好,永遠是未知的冒險。 有人留下,有人上路。流散遷徙,各自於不同的落腳處形成新的部落,跳起不同的舞,祭拜起各自的神。有人決定出櫃,有人決定不出櫃 ;有人不出櫃卻也平穩過完大半生,有人出櫃後卻傷痕累累。無法面對被指指點點寧願娶妻生子的人不少。寧願一次又一次愛得赴湯蹈火也無法忍受形隻影單的人更多。所有的決定,到頭來並非真正選擇了哪一種幸福,而更像是,選擇究竟寧願受哪一種苦……」
倆人交換了眼神,言燦森提醒道:「手機一直在響呢,不接嗎?」話畢,言燦森便識趣地往臥室走去,走了四五步,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道:「和阿姨好好說,別吵架。」
之後,言燦森就進了房,關上了門。他也是有私心的,或許玩的就是以退為進的把戲,這個時候他絕不能與蘇南大吵大鬧,他要表現得體貼與善解人意。
蘇南皺皺眉頭,接起視頻電話,蘇媽果然講的還是那些事,她聲音雖帶有嗚咽,但語氣和態度比以往都要強硬:「……你這是自私。現在的孩子啊,真是自私。不願意回家,覺得長輩有錯,不想生孩子……」
蘇媽歇斯底里地控告,或許是累了,漸漸地控告變成了低聲的乞求,「小南……,媽媽……媽媽求你了……」
小時候被蘇南當成菩薩向其許願的蘇媽整個束手無策了,低眉順眼,也像一個許願的人,在給別的菩薩下跪祈求,而別的菩薩不是旁人,正是蘇南。
困擾纏繞著心緒。在漆黑的夜中,蘇南望著天花板發呆,身心疲憊。充電的手機逐漸變亮,一滑再看,也是凌晨兩點多,電量已充滿,等待來日安排,蘇南努力閉目,趁天還沒亮,打算眯會兒。
接連幾日,蘇爸蘇媽連番上陣,見縫插針地說教與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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