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微微點頭，「我們需要了解小傑的夢境，或許能從中找到突破口。」

他轉向李文溪，「李法醫，小傑現在在哪兒？」

「在觀察室，情緒很不穩定。」李文溪指了指旁邊的房間。

林慕示意白夜跟上，兩人一同走向觀察室。

小傑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角落的椅子上，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布娃娃，失去了所有生氣。

林慕在他面前蹲下，儘量放緩語氣，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小傑，別害怕。告訴叔叔，你還記得昨天晚上做的夢嗎？」

小傑遲緩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落在林慕臉上，眼珠機械般地轉動，但依然沒有聚焦。

他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吶，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夢…很黑，很可怕……」

「可怕？怎麼可怕？」

林慕耐心地引導，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小傑努力回憶著夢境中的場景，小小的臉皺成一團，眉頭緊鎖，斷斷續續地說，「好像…在一個迷宮裡，到處都是黑色的牆，很高很高，壓得我喘不過氣…」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乎聽不見，「還有聲音…有個聲音在說話，聽不清楚說什麼，但是…讓我覺得很害怕，很想…逃…」

「聲音？什麼樣的聲音？」林慕追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小傑搖搖頭，努力地回憶著，小小的腦袋幾乎要埋進膝蓋里，「聽不清…很模糊，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又好像…在我的腦子裡…」

他抱緊雙臂，小小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像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那個聲音…讓我拿起刀…讓我…殺人…」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哽咽了，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蒼白的小臉滑落下來。

林慕靜靜地聽著小傑的描述，眼神沉靜而銳利，像最鋒利的刀刃，能穿透迷霧，直指真相核心。

小傑的描述雖然支離破碎，但「迷宮」、「黑色」、「壓抑」、「聲音」、「指引」這些關鍵詞，卻像散落在黑暗中的微弱星光，開始隱約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夢境迷宮…」林慕低聲重複著這幾個字，若有所思，眼底閃過一道幽深的光芒。

他感覺到，籠罩在案件上的迷霧正在一點點散開，但迷霧背後，更深邃、更黑暗的真相，或許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第29章

PCIU技術分析室，平日略顯昏暗的空間，此刻被電子儀器的光芒映得如同手術室般明亮。

顯示器冷光投在秦崢專注的側臉上，映出他眼底快速滾動的代碼。

鍵盤敲擊聲急促而富有韻律，仿佛一首科技感十足的樂章。

連接小傑的腦波儀，數據線如同一條條銀色細蛇，纏繞在冰冷的儀器和溫暖的生命之間。

白夜站在秦崢身後，盯著屏幕上飛速閃爍的波形圖。

雖然他對這些技術符號一竅不通，但也能感受到空氣中繃緊的弦。

「怎麼樣了？」他問，聲音壓得很低，生怕打擾到秦崢。

林慕站在稍遠的位置，目光沉靜，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描著屏幕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等待，但他周身的氣場，已經說明他對結果的重視。

秦崢沒有立刻回應，他完全沉浸在代碼的世界裡，指尖如同舞蹈，在鍵盤上跳躍。

屏幕上的數據流被他一層層剝開，解析，重組，如同庖丁解牛，精準而高效。

幾分鐘後，他敲擊鍵盤的頻率驟然降低，一直緊抿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鬆緩，眉心卻擰得更緊了，像是在解一道極其複雜的謎題。

「找到了。」

秦崢的聲音依舊低沉，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起伏，像是平靜水面下涌動的暗流。

林慕立刻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屏幕上，語氣沉穩，「異常信號源？」

「嗯。」秦崢指著屏幕上被紅色方框圈出的部分，語氣肯定。

「小傑的腦電波活動確實不正常，尤其深度睡眠時，混入了他自身腦波頻率之外的信號。」

屏幕上，一段突兀的波形，像一條鋸齒狀的曲線，粗暴地插入平緩的腦電波之中，格格不入，令人感到本能的不適。

這段信號頻率不穩定，忽強忽弱，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幽靈，伺機而動。

秦崢繼續分析，「這個信號的模式，不像是大腦自主活動產生的，更像是……人為強行植入的。」

白夜眉毛一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人為？你是說，真的有人能操控別人的夢境？」

林慕眼神幽深，如同夜幕下的海面，「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測方向沒錯。繼續追蹤信號，查到源頭，一切才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