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悵雪目光仍然淡然,似乎一如往常。
鍾隱月望著他的眼睛,忽然看到那裡面似乎多了一些心如死灰的灰暗。
鍾隱月突然醒悟過來了些——他默默地在心裡倒騰了一番原作的時間線。
沈悵雪這會兒日子是過得挺好的。主角還沒喚醒異靈根,天賦還沒被這山門發現,也沒有被乾曜挖走。乾曜宮裡,還是沈悵雪最受人敬仰的。
可這兩天裡,鍾隱月卻告訴了他這麼多天打雷劈,令他顛覆三觀的事情。
思及至此,鍾隱月便可憐地看著他:「你……你沒事吧?」
沈悵雪疑惑:「弟子自然沒事,長老何出此言?」
「這短短几天裡,我告訴了你這麼多……你不會受打擊?這又是你師尊會殺了你,又是此世其實只是個話本,你們所有人的命數都早已定下,不會更改的……是我腦子沒轉過來,沒意識到這對你太殘酷了。」
沈悵雪失笑,他搖頭:「不會,長老也是為著我好。您不必憂心,您也知道,悵雪村中曾遭魔修屠戮,殘酷之事早已經歷過許多,萬萬沒有長老所憂心的那般脆弱,您直說便是。」
他神色如常,瞧著是雖然受了影響,但的確沒被影響到人生天崩地裂的地步。
鍾隱月稍稍放下心來:「如此便好。你若心中鬱結,也記得一定要同我說。」
「弟子知道。」沈悵雪點頭。
鍾隱月便說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此書的主角……主役,便是如今我門下的白忍冬。」
沈悵雪立刻想了起來:「啊,那位小雜役?」
「是。」鍾隱月道,「他雖現在瞧著是個凡體,與修道無緣,但不久後就會覺醒靈根。他其實並非是個廢人,只是靈澤長老帶他歸山時,用的是喚醒普通靈根的法子。」
「而他體內的靈氣,是雷靈根。普通的法子,自然不會有反應。」
沈悵雪聞言詫異:「竟是如此?」
「就是如此。」鍾隱月摩挲著手中只咬了一口的梨,「你也知道,待之後,宗門之間就會有仙門大會。而在大會之前,為了磨練眾弟子,天決門會讓全門弟子都進入秘境磨練。」
「在那秘境之中,他便會一展雄風。乾曜長老就會看到他的天分,秘境結束後,他就會將白忍冬從我門下挖走,帶到你們乾曜宮中去。再之後,就是仙門大會和其他的事,待過個一年半載……白懺就重新出世了。」
白懺是這書里的鬼王,也是眾多鬼修之首。
「他出關後,就重新入世,為禍人間。而在某次下山除鬼衛道時,你們乾曜宮遇上的卻不是鬼修,而是一夥魔修。」鍾隱月說,「鬼修魔修兩道為了壓制仙修,結了同盟,那伙魔修便是來暗算你們的。」
「對方人多,你們遭人重創,白忍冬被人種下魔種……」
「為了救他,你才捨身犯險,去秘境找靈草。最後回來的路上……也遇上了魔修,被重創重傷,靈草也被奪了。」
「你回了山門……最後,他們把你剝皮剔骨,獻祭做了血陣,救了白忍冬。」
沈悵雪沉默了。
他的神色有些呆怔。他看著鍾隱月愣了會兒,才將臉慢慢地低下頭,望著自己手中的茶盞繼續發愣。
良久,沈悵雪問:「那,之後的事……長老知道嗎?」
「一……一小點兒。」
鍾隱月心疼他,自己的聲音都跟著顫了顫,磕巴了幾下,說:「他們都說……你活該。白忍冬……醒了之後,旁人跟他說起這事兒,他也覺得……你做這些,理所當然。」
沈悵雪又不說話了。
這次,他低著頭,沒有抬起來。
鍾隱月看得心疼。他左右張望了下,又找不到什麼這會兒能拿來哄他的東西。
鍾隱月抿了抿嘴。他幾次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真的覺得理所當然?」
沈悵雪突然問。
鍾隱月愣了愣:「啊?」
「我說,白忍冬。」沈悵雪啞聲重複,「長老,他當真……只覺得,理所當然?……就沒有,半點兒傷心嗎?」
鍾隱月沉默了。
他這樣一問,鍾隱月仔細一想,才想起來。
白忍冬剛醒,旁人來跟他興高采烈地說,都靠乾曜獻祭了沈悵雪才救活他的時候,白忍冬在他人的狂歡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旁人拉他,問他怎麼不高興,他才跟著扯扯嘴角,笑了起來。
旁人問他傷不傷心,白忍冬便笑了聲,說理所當然。
鍾隱月當時在氣頭上,看到他覺得理所當然都被氣死了,都沒留意到這一段。
「他……別人跟他說起你的時候,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理所當然。」鍾隱月說,「但不論如何,他都是覺得理所當然的。那就是個白眼狼!我知道你心軟,但你萬萬不能因為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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