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隨之眺去:「怎麼,想算卦?」
「我想算算哪天開張好?」
命由己定,柳湛壓根不信這些,但他擅卜,就像上回那個法王,有時候必須裝神弄鬼,才能謀得所求。
柳湛不說自己擅長,只道:「你想算就算吧。」
萍萍挽著他的胳膊折返,向算命先生說明來意,先生給予三枚銅錢,讓爻六次,柳湛看在眼裡,離火震木,是一火雷噬瞌。
他默不作聲,任那算命先生說:「用神動而逢合,衝掉忌土,恭喜娘子,您的鋪子能賺大啊!」
「呈老丈吉言,那您幫我再看看,挑哪天開張好?」
「丑日沖世爻主進財,為吉,但下個丑日是四絕日,下下個四離,也不行……」算命先生對查黃曆,指尖一躍再躍,就到了四十日後,「下個月,下個月己丑日開張好。」
萍萍仰頭看柳湛,他不置可否,萍萍心一橫:「那就這樣定了!」
到家已經天黑,藥柳湛早上就已煎好,喝過一回。餘下這碗晚上喝的,萍萍剛端起碗,柳湛就她在身後問:「你不熱一下?」
話音落地時萍萍已經一飲而盡。
「不是很冷,就這樣喝吧。」萍萍心急著急做飯。上回鄰里二兩二兩送的肉,還餘一些五花,再不吃放不住了,她自作主張燒了五花,煮了米飯,又炒芥藍,指揮剛洗完菜的柳湛把五花肉端進屋裡。
柳湛將五花肉放到桌上。明日就是第三日,要去瓦子見雙雙娘子,原本打算趁著晚上溫藥,將蒙汗下在萍萍藥里,哪知她喝那麼快,只能把找蔣望回新拿的這包藥下進紅燒肉中。
晚飯時,紅燒肉柳湛一筷沒碰。
萍萍留意許久,忍不住關切:「官人,今晚的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柳湛蹙眉:「肉太肥了。」
「我的錯,該把肥肉剃掉的。」萍萍旋即認錯,卻也鎖起雙眉,記憶里官人沒這麼挑食。
眼見柳湛只夾剩下那盤芥菜,萍萍起身想再去炒幾個菜,柳湛看穿意圖,胳膊越過桌面拉住她:「算了,今日茹素。」
萍萍心裡一軟,官人這麼體諒她。如果她剛才不問,官人是不是就默默吃一晚上芥藍,連原因都不會說?
她心裡越發過意不去,吃完主動承擔起洗碗家務,柳湛要分擔,她按著柳湛坐下:「你歇息,歇息。」
因為柳湛沒動筷子,萍萍一個人吃不完整缸紅燒肉,缸底剩著八、九塊,浸在褐色汁水裡。
吃不下,捨不得,萍萍就想反正明天還要去鋪子,不如帶給那隻流浪狗吃。
她換了個小碗裝餘下的肉,收進帶紗罩防老鼠的柜子里,盤子則洗乾淨和一摞常用的碗盤一起壘檯面上。
萍萍忙完就去洗漱,柳湛依舊避嫌,退到門外,他朝廚房望了一眼,緩緩走進來,環視一圈,目光在台面那摞盤子上停駐片刻才移開。
柳湛回房時,萍萍已經昏睡。
他瞥了一眼便離開,先到悅來店沐浴小憩,等天亮再和蔣望回一到去見雙雙,果如蔣望回所言,約定的地點、條件都一樣,柳湛還以為雙雙會雁過拔毛,要個四、五百金,哪知她一五一十報了那男子定的價錢——三百金。
柳湛不由挑眼皮多瞥了雙雙一眼,發現雙雙也正眸色深深打量他。
柳湛噙笑,雙雙也微微頷首一笑。
她搖起那把末色蒲扇,邊角有些破了:「二位小官人不曉得,四十九日真的是往短了估了,又要做那什麼板,還要備那什麼紙,得來不易,好費功夫!」
雙雙篤定柳湛會討價還價,提前堵嘴,卻怎料柳湛乾脆應允:「好。」
就四十九日。
又問:「倒時如何聯繫娘子?」
雙雙娘子搖扇的手一滯,很快恢復原樣:「會有人拿著我這把扇子在碼頭接應,見扇如見人。」
……
分別後,柳湛照例讓蔣望回跟蹤雙雙。
卯時白日,裡間鴛鴦燈仍亮著轉動,晃到碧紗窗上,成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光圈。
雙雙在內稟報:「大官人,那姓楊的已經應了。」
男子正貪芙蓉帳暖,應了一聲就哄雙雙出去,蔣望回原以為蹲守無望,正準備撤,卻見虔婆領一小廝匆匆跑進院內,小廝未進裡間,只在門口就火急火燎喊:「大官人,老爺子曉得您來了潤州,正找您呢!」
男子不一會出來,手上還匆匆繫著腰帶,蔣望回匍匐頂上偷覷,覺得男子眼熟,一路跟隨,男子整冠理袍,人模人樣進了胡府,就是開傘宴的胡忠恕府上,他一眼認出來。
想起來了,男子就是胡忠恕那個義子,名字記不得了,還曾引薦到林元輿面前。
蔣望回先查清楚這人名姓,捋清脈絡,才回悅來店稟報:「郎君,此次潤州一帶,私鹽並偽錢案主謀,乃淮南東路茶鹽司提舉楊廉,胡忠恕的義子。」
「什麼,是他?」袁未羅最先反應過來,囔道,「茶鹽司,那是不是他的茶也有問題?」
蔣望兩眉深鎖:「郎君,淮南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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