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自稱是凌傳道的妹妹?
柳湛是不大信的,但無所謂,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身份,是或不是,無關緊要。
他內心波瀾不驚,卻猜測她的心意,演出訝異神色,挑眉瞪眼,甚至流露一絲驚懼。
凌小環睹見柳湛反應,信以為真,淒淒一笑:「巡按很吃驚吧?畢竟天下皆知,我爹爹是一生一雙人。」
老嘉侯凌遐齡只娶了一位范氏女,一生不曾納妾,至死一妻一子,伉儷情深,本朝美談。
其實柳湛一點也不吃驚,他下江南前特意查過江陵凌氏族譜,凌遐齡登記在冊的妻妾只一位,但庶女有三人。
這很正常,莫說勛貴,就是尋常商賈,都十之有九收通房,置外室,甚至行院流連,一不小心弄出庶子女的,都大有人在。
柳湛覺得凌遐齡只是死得早,而人一死就容易被神話。
柳湛微微分唇:「確實,老侯爺賢伉儷和如琴瑟,下官一直以為,就只帥臣一人。」
「連你都這麼吃驚,所以難怪我那嫡兄會受刺激,」凌小環垂首勾唇,「他不信人間有真情,然後,」凌小環頓了頓,「傷害了一位深愛他的女人。」
凌小環憶起剛認識巧娘那會,巧娘對凌傳道既炙熱又無私,可凌傳道卻覺著世上哪有這麼好的女子,他害怕了,只有對她惡劣些再惡劣些,催眠自己她的感情是假的,他也沒有動情,才稍微心安。
講故事講究一唱一和,凌小環等著柳湛追問,再繼續講。柳湛卻沒耐心聽表弟的情史,膩膩歪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他不想浪費時間,繞回正題:「三娘子說這麼多,不怕下官告發麼?畢竟——你我可是潤州的老相識。」
凌小環一瞬錯愕,繼而歪頭微笑,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輕叩:「那巡按究竟會不會供出我呢?」
柳湛心下一陰,同夥嫌犯才用一個「供」字,他是睥睨審訊的真龍,她是底下待捕的鼠蟻,也配與他平齊?
但柳湛面上卻是謙和,微微躬身,放低姿態:「三娘子既然敢背著帥臣設宴,那定是有十足把握,能拿捏下官。」
「唉,怎麼能用這麼難聽的詞,我可沒想過拿捏巡按,只想誠心實意做筆交易,彼倡此和。」凌小環指那杯中為柳湛斟的酒,因他一口沒喝,一直放著,已是滿室飄香:「御史台巡按是八品吧?」
柳湛點頭,手扶上酒杯。
凌小環肆言無憚:「我可以捧你坐到林公之位。」見柳湛手扶杯遲遲不舉,以為他懼,「怎麼,巡按不敢,沒有這個勇氣?」
「當然敢了,」柳湛眨了下眼,再睜開時眸內滿是渴望,「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只不過……」他話鋒一轉,「娘子讓長隨在樓下攔的可是兩個人。」
「唉——」凌小環擺手,「這個當日潤州我就瞧出來了,另外一位對你那是馬首是瞻,到時候你做中丞,他當個侍御史嘛。」
柳湛齒在合著的唇後輕叩,看來以後微服,要和希顏更謹慎些。他旋一笑:「三娘子肯捧下官,下官求之不得,三生造化,可說了這麼多,三娘子自己又有何求呢?」
凌小環笑而不語。
柳湛亦笑:「帥臣待您不薄,又同枝連根,何以至此。」
凌小環暗暗點頭,眼前這姓楊的是聰明人,她沒挑錯:「實不相瞞,我也知道一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阿兄現在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再這樣下去,凌家遲早毀在他手上。」
這話柳湛聽著有兩分耳順:「娘子巾幗不讓鬚眉,楊某佩服,只是不知道需要我做什麼?」
「你過來。」凌小環招手,柳湛只微微傾身,哪知她竟貼到他耳邊,柳湛背到身後的那隻手頓時按上袖劍。
「你就照我說的,這般……這般……再這般……」凌小環笑嘻嘻吩咐,「這第一件事成了,到時候我就再給你講講,我為什麼會去唱雜戲。」
柳湛強壓著想要後仰離遠的衝動,眉眼盡笑:「那到時我一定洗耳恭聽。」
他舉起酒杯,凌小環見狀亦舉起,二人隔空一碰,各飲杯中酒。
少傾,柳湛放下酒杯,凌小環垂著眼皮,不動聲色去瞥,見杯見了底,至此刻,才完全放下戒心,覺得此事成了。
……
柳湛跨出酒樓門檻後,立刻深吸數口,吐盡包廂污濁,但袖中藏的那隻吸盡酒水的絹帕,直到確定無人尾隨後,才隨手擲於灰堆中。
這一帶茶坊、腳店、酒樓鱗次櫛比,沒有宵禁
的夜晚,高張燈火,人聲鼎沸,絲竹管樂不斷從兩側傳到街上。
柳湛原打算徑直路過,卻倏地定足,扭頭看向腳邊那家店高懸描金的招牌——仙鬢樓。
柳湛轉身,走進這家首飾鋪。
立馬有店小二迎上:「大官人想看點什麼?冠子還是寶簪?我們家冠子一絕的。」
柳湛徑直朝里走,直走到底,紫檀架格上琉璃罩罩著一支金釵,曲折彎繞仿若流雲,而那釵尾嵌綴的一顆寶珠猶如滿月,炯炯發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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