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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還是把自己的身世再次詳細告知,她娘親從前是名官妓,後來輾轉淪落花船,明明服食過絕子藥,卻不知怎地還是有了萍萍。

萍萍娘親飽受摧殘,傷了身子,早早病故,將時年九歲的萍萍託付給自己的金蘭姐妹,一位名喚秀蘭的行院。

秀蘭待萍萍宛若親女,十分呵護,只讓她在舫內打雜,不做行院,不賣藝也不賣。身。如今碼頭上花船分成兩派,一派為占利掌控,另一派則是秀蘭的勢力,所以平時也沒什麼人敢明目張胆欺負萍萍。

萍萍講完,仰頭問柳湛:「你來提親,是要納我做妾還是通房?」

「怎麼這樣講?」柳湛笑容僵住,須臾,一臉嚴肅對視萍萍,「提親提親,當然是過三書六禮,做正頭娘子。」

萍萍心頭一熱,眼紅淚溢。

花船里的姨姨阿姊總叮囑,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諾,那都是為了哄騙女人身子隨口誆的,不會兌現,做不得數。

她們還給萍萍舉過幾個過往例子,證明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哪個男人,床。上的話都不能信。

萍萍那時頭點似鼓,那幾個承諾一聽就假大空,但凡有腦子就不會信,她也不明白幾位娘子彼時為何傻傻相信,徒受情傷。

可今天,真有一個男人對她說了,親耳聽進心裡,才發現甜言蜜語如此動人,抵擋不住。

明明知道阿湛的許諾不切實際,多半是衝動,還是想去相信他。

萍萍默默對自己說,倘若他真的做到了娶她為妻,那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掏心掏肺,死心塌地對他好。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情亦如是。

萍萍抬手抹眼淚,卻發現有方帕子先一步擦拭她的眼角。

萍萍抬頭,瞧見攥著絹帕,眉頭緊擰,手足無措的柳湛。

「可是我、我哪句話說錯了?」他有些懵,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哭了,又覺這眼淚一滴滴都讓自己肝腸寸斷。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萍萍吸吸鼻子,「我這樣的出身,做尋常人家的正妻都難。」她凝視柳湛,哽咽了下,「你知道嗎?我們花船上最高興,最喜歡看的就是迎親,因為這時候總會有一位娘子脫離苦海,做回良家子。」

「我快十七歲了,一共見過九位被迎走,都是做妾,做外室。」

「哪怕死了幾任娘子的鰥夫,也不願明媒正娶她們。曾經有個頭髮花白的員外,要扶正一位姐姐,可他家裡子女鬧起來,死活不肯,最後還是沒成。

「我們花船上,還沒有一位是娶回去做正妻的。」

柳湛攬著她,直脖挺背,朗朗少年音:「那我就做第一位。」

完了,萍萍哭得更厲害了。

他愈發無措,手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不知如何安撫,尋思許久,小心翼翼解釋:「你相信我,我不嫌棄你,你說這些我只覺得心疼。而且你不要自己想出一些不存在的困難阻礙,我爹娘十分開明,疼愛我還來不及,他們一定不會阻攔。」柳湛思及家裡,不禁浮笑,父愛母敬,子安家和,天下莫如是。他眼睛亮堂堂,「我嬤嬤肯定也會很喜歡你。」

「而且呀,我家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我只有過你一個,不可能有子女,家中只有嬤嬤、爹娘,和我弟這麼幾個人,回去他們只會像對我一樣對你好。嬤嬤當你孫女,爹娘待你如女兒,阿弟尊你作長嫂。」

萍萍吸鼻子:「你還有弟弟?」

「有一個,今年十一歲了,卻還是個小淘氣鬼,一見人就纏著嘰嘰喳喳,我一看到他來就想跑,怕吵……」

「你還怕吵呢?」萍萍破涕為笑。

只要她能重綻笑顏,柳湛願意出醜,撓撓腦袋:「是啊,我就夠囉嗦了,他比我還嘮叨。」

萍萍卻忽記起別的事,蹙眉斂笑:「對了,你是來尋醫救人的,現在卻被我的事耽誤,那你嬤嬤……」

「是我倆的事。」柳湛坐起,握住她一雙胳膊,含笑糾正。

「放心吧,我記著找令太醫,雙管齊下,都不耽擱。」他頓了頓,「而且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我要不去提親才是真耽誤你。」

始亂終棄,與野獸何異?他做不出來那樣的事情。

「是因為有了夫妻之實你才娶我嗎?」萍萍卻緊接著追問。

柳湛忙搖頭:「不不,不僅是床闈,」他一說這個就紅臉,下意識想偏頭,躲避萍萍目光,卻想他的小娘子患得患失,他不能避,一定要給予她堅定的回應。於是柳湛直視萍萍兩眼,語氣至誠:「你樣樣令我稱心如意,我的妻子和該是你這樣。」

講著講著他又自個紅臉,卻一定要平視萍萍,一眨不眨,話間也不要有停頓猶疑。

萍萍咬唇,似下定決心:「好,那我帶你去見蘭姨!」

「好。」柳湛立喜,兼帶兩分忐忑,少頃又問,「我們怎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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