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門前有一棵大槐樹,讓那秋風一吹,葉子便簌簌飄落。
喬憶亭坐在二樓的窗邊,看著飛到自己眼前的細葉,輕輕拾起捻在手中。
如果沒風的話,這樣的日子可真是太愜意了,他想,要是在這裡多休息幾日就好了。
他聽見門外傳來聲音,便扭頭看過去,正好對上推門進來之人的眼睛。
曾有然揚了揚那袋子,「我去買了桂花糖,嘗嘗?」
「怎麼不買桂花糕?」
「師兄想吃桂花糕?」曾有然長腿一邁坐在他的對面,從袋子中掏出一塊糖放在他的手心裡。
喬憶亭垂眸看著手中的糖,沒有答話。
可曾有然卻覺得是他不喜這糖,接上那話,「那我這就去給師兄做。」
他連忙拉住興致勃勃的人,抬頭朝他笑了笑,「不用,我就是隨口一說罷了。」
「沒事,師兄不用擔心麻煩,我去去就回。」
可在他帶上門來那一刻,將眸中的笑意掩蓋,顯露出點點寒光,他踱步到隔壁的屋子中,裡面住著的是方平。
方平早已悠悠轉醒,可身體實在是過於虛弱,所以才讓幾人一直在這裡留宿。
他感受著身邊好似蒙上一層黑霧,緩緩掙開眼,卻被站在他榻前的人嚇了一跳,他顫抖著抬起手來,「你、你是人是鬼?」
曾有然之前並未踏進這個房間半步,今天這是第一次,他瞧著榻上神色慌張的人,泛著寒光的雙眼微微眯著,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大師兄覺得,我是人還是鬼呢?」
他的聲音不大,但冒著絲絲冷氣,讓躺在榻上的人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人,人,人,師弟是人。」
聽到這話的人,嗤笑一聲,「錯了。」接著抬手晃了晃,掌中便生起一團霧氣朦朧般的東西,可隨後他緊握住手掌,熄滅了那團氣息。
他將腰間的劍抽出,閃亮的劍身一面映照出持劍人眸中閃爍的笑意,一面映照在榻上之人瑟縮的表情。
「放過我,師弟,待我歸家,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方平的聲音顫抖著,人再也躺不住,想要撐著爬起來,可他受了那樣重的傷,再加上面前之人給他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怎麼也起不來。
「放心,我不殺你,我只是要你嘗嘗那時我的滋味。」說著銀舞便從他的手中飛出,朝著方平的心口捅過去。
他是以為只要方平在這個榻上多躺上幾日,那麼他和六師兄的平靜時光就會多幾日。
方平知道躲不過去,但還是想要抬手擋住,手廢了倒沒事,可一劍扎到自己身上,那可不是小事,搞不好自己這副樣子,一命嗚呼也說不定。
瞧見他抬手抵擋,曾有然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銀舞在他的驅使下,將方平的胳膊刺個對穿,再拔出劍時,讓他忍不住跟著尖叫一聲。
手臂上的血緩緩洇濕被褥,方平因著那血淋淋的傷口破聲尖叫,曾有然立即上前捂住他的嘴,手持銀舞又朝著他刺過來,好像就是不扎進他的心口不罷休一樣。
身後突然傳來聲響,「師弟,你在做什麼?」
第66章 大乘
那聲音讓曾有然身形一滯, 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捂著方平的手也撤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 卻不敢轉頭去看來人,「師兄……」
失去禁錮的方平, 可能是求生欲,讓他爆發出了力量,不顧胳膊上冒著血的傷,一骨碌爬下床, 朝著來人過去。
「六師弟,六師弟救我!」
他身形不穩,踉蹌在地, 手腳並用的向前爬著,胳膊上流出的血經過他衣衫一帶, 便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印子。
現在的方平, 顧不得形象, 更顧不得喬憶亭其實跟他也不對付,只是覺得有人來就是救命稻草。
喬憶亭聽見這屋的聲響, 以為方平是瘋了, 想著來看看, 開門卻看見說要去做桂花糕的人,竟然對榻上的人舞刀弄槍。
他緩緩踱步進來,只瞅了一眼方平的醜態,視線便落在那個一言不發的師弟身上,想要聽聽他的解釋。
可他只是一昧的低著頭,沒有任何言語,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直到方平爬到跟前, 抱住他的雙腿,聲淚俱下,「六師弟,快帶我離開,我求你我求求你。」
他這才不得不垂眸看著往日風光無比,目中無人的大師兄,手臂上的口子是銀舞所致,還在汩汩地冒著血,染濕方平的衣衫,也沾到了他的身上。
他伸手去扶,「你先起來。」
地上的人像是被嚇破了膽,像一灘爛泥一般,怎麼也扶不起來,只是一昧地哭,一昧地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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