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吃什麼?」顧曉帆答:「主要考慮你吃什麼。我都可以。」
「顧曉帆,我很想問,你是不是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位?」程瀚奇說。
顧曉帆看向他:「我……」顧曉帆想說,因為你的厭食症,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挑你喜歡的吃。但他實在擔心一旦這麼說,程涵奇的自尊心受不了,或者鬧起彆扭來了,於是只說:「我只是想不到吃什麼。」
「那,以後和我在一起,你別想那麼多,我既然問你想吃什麼,你就順著我的話單線條思考自己想吃什麼就可以了,我們是一起吃飯的,你挑了喜歡吃的。下次你要是先問我,我也會告訴你要吃什麼,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多人情世故。」
「好。」顧曉帆木然點點頭。
「你得學著自私一點。人都是自私的,你也可以。」
程瀚奇說得很隨意,就是在開車的途中就事論事地說了幾句。
但顧曉帆心裡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程瀚奇的話是一針見血的。他看透了顧曉帆總是觀察他人臉色,總是先考慮別人,即便是這個過程中要委屈自己,也會努力達到對方的預期。
顧曉帆覺得很難堪,因為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有一種奴性。
上學時他因為來自鄉下,有時會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給別人添麻煩,他告訴自己要隨和一點,不要太有個性,槍打出頭鳥。
和前任在一起,他更是把對方的喜好放在第一位。
醫院裡,只要他能承擔,從來不拒絕同事的換班替班,門診也總是儘量多給病人解決問題,門診上他可以憋著小便、餓著肚子直到解決病人的問題。
久而久之,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習以為常,根本無法把自己放在心裡的第一位,更時時為了別人而忽略自己。
「要吃火鍋嗎?」程瀚奇說:「天冷,當然我只是覺得你不說話,給你提供一種建議,並不是我喜歡吃。」
「好,就去吃火鍋。我很久沒吃了。」顧曉帆堅定道。
程瀚奇調轉車頭:「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潮汕火鍋。」
車上很安靜,顧曉帆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
忽的,顧曉帆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里傳來周可得聲音:「曉帆,你到家沒?」
「沒呢。」
「那你往回調頭吧,連環車禍有幾個內出血的,科里的能回來的都得回來。」
「好,我馬上回去。」
顧曉帆掛斷電話,轉頭朝程瀚奇歉意道:「抱歉,還得麻煩你送我回醫院,今晚很多病人,得回去加班。」
「好。」程涵奇只回復了一個字,就立刻在下個路口調頭往醫院的方向去。
「抱歉,下次再請你吃飯吧。我……」
「沒關係,你工作人命關天,是要緊事。」程瀚奇頓了頓說:「你的手機鈴聲是……」
「是一首弦樂重奏。」
「如歌的行板。」程瀚奇說:「柴可夫斯基《D大調弦樂四重奏》的第二樂章。」
顧曉帆眼神一亮,心中滿是驚喜:「是的!你……也是古典樂迷嗎?」他身邊很少有人聽古典樂,所以也從來沒人和他交流。突然有人可以懂得他的喜好,似乎像是他的小秘密有了可以分享的人。
開車的人不著痕跡嘆口氣,笑著說:「我從小練習大提琴本來想走專業的,但……學了土木工程。」
「啊,那還挺遺憾的。」顧曉帆說。
「談不上遺憾不遺憾。你也學過什麼樂器吧?」
「我……小時候家裡條件有限,沒學過。大學的時候,因為……前男友彈鋼琴,開始關注西洋樂器古典音樂,我喜歡柴可夫斯基、拉赫瑪尼諾夫和孟德爾頌……」這話題是顧曉帆的心頭好,談論起來他的話不自覺地多了。
程瀚奇挑眉:「這幾個啊……挺符合。」
「什麼?」
「沒事。」程瀚奇不想回答。
顧曉帆也不敢多問,程瀚奇的家庭看起來條件很優渥,他還學過大提琴,一定是非常了解古典音樂的,自己在人家面前得意忘形班門弄斧,說了那許多,和該被嘲笑。
沉默的車廂里,顧曉帆仿佛被籠在聚著一團黑氣的封閉里,獨自在內心糾結,嘲諷自己。面上毫無表情,內心已經給自己心上扎了很多刀了。
很快到了醫院門口顧曉帆下車,對著車門和程瀚奇道別:「你回家慢點開車。謝謝你接我,火鍋下次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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