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許眼皮一跳:「都記得。」
陳東東頓時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不能忘了我啊,咱們可是有六年的同學友誼。只可惜初中的時候你父母給你報了另一所學校,不然你、我、還有桑琦,我們三個絕對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是我自己報的。」清許糾正。
「啊?」陳東東頓了下,「為什麼?」
清許垂眸。那時候夏姚跟清棵再次打架進醫院,夏姚在他面前哭,說不要變成青棵那樣的人。他當時不明白自己哪裡不一樣,為了證明自己無論去哪裡都能好好活著,於是就換了一所學校讀書。
陳東東見他不回答,瞬間想起來他家裡的情況,猛一下閉上了嘴。
其實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清許的性格變化並不大。不愛主動,也不愛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就選擇沉默。
陳東東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這麼多年過去,清許已經躥得比他還高了,但還是一樣的瘦。男生獨特的紅瞳,燦若繁星,五官像是造物者的偏愛,每一處都被精心捏造,精緻得無可挑剔。皮膚白皙如羊脂玉,跟身上的穿著一樣,又乾淨又透亮。
然而這樣的一個存在,卻坐在這樣充滿皮革和汽油、灰塵以及各種食物氣味混為一體的大巴車上。
周圍的乘客或昏昏欲睡,或大聲談笑,嘈雜又粗俗。而他卻只是安靜、端正地坐著,舉手投足間皆是與生俱來的從容與矜傲,渾身散發的清冷氣息宛如一道無形的屏障,與這一切格格不入。
這強烈的反差,讓陳東東滿心震撼,心底的感嘆脫口而出。
「清許,你好帥啊。」
好生硬的轉場……清許抬眸看過去,上下掃了下,隨後禮尚往來那般,淡聲回應:「你也帥。」
陳東東眉眼清明,頭髮理得短,是標準的陽光大男孩類型。同學們都說他是可愛暖男那一掛。他害羞地抓了抓腦袋,笑著說:「晚上咱們叫上桑琦一起聚聚吧,這麼久沒見了,大家說會兒話。」
清許想了想,點頭說好。
他退租後東西也不多,就是清棵的吉他占地方,夏姚有一些小東西,簡單收拾收拾,一個行李箱就能解決。
兩個人到了地方,桑琦已經在路口等了。小姑娘長得落落大方,性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活潑。
三個人在一家熱炒店坐下,說說笑笑,聊聊以前清許走了之後發生的事,談談未來有什麼規劃。簡簡單單,溫馨舒適。
「誒清許,那你退租的話,今晚去我那住吧。」陳東東說,「我爸媽都不在,家裡也就我一個人。」
清許想說不用,自己隨便找家旅館就好。但這話還沒說出口,桑琦也說:「對呀,別去開旅館了。」她不知想到什麼,湊近了說,「最近這裡來了好大一批隔壁市的,聽說他們那邊好多餐飲店的家禽發瘟疫,都鬧出人命了。」
陳東東睜大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幾天呀,五一聚餐的人多嘛,家禽供應商為了多賺錢加大飼養密度,新聞爆出來的環境又髒亂又差……」說著,桑琦皺了皺眉頭,「反正,別去住旅館,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已經感染上了。」
二人聞言,同時點了點頭。
分開時,時間還尚早,陳東東陪著清許去把房子退了。房東是一個八旬老太太,看到清許長這麼大了,一直誇他有出息。
清許說了句謝謝,語氣有點生硬地讓對方好好照顧身體。
以前這位奶奶見父母都不管他,總是會默默給他端來一些燉好的排骨、雞鴨什麼的,說小孩子整天吃青菜會長不高。
那時候他雖然有錢買肉,但不會做。每回去還碗,他都會把錢壓在下面。
清許把東西收拾好,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曾經雖然破碎,卻擁有過他們一家三口身影的地方。
那一剎那,所有記憶猶如光速的電影從他眼前閃過。有夏姚早起貪黑還要做飯的,有清棵靠在床上拉伸手指的,有他們兩個吵架的,有他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寫作業的。春夏秋冬,他望著窗外的樹葉綠了黃,黃了落,落了枯,一年又一年……
「走吧。」陳東東怕他憶起傷心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許輕輕眨了幾下眼睛,收起思緒,點頭說好。
砰——!
大門關上,他沒有再回頭。
像是在跟過去的一切告別。
下樓時,兩人撞見了孫赫的媽媽。對方像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笑哈哈的跟清許打招呼。清許當然知道她什麼行事做派,只輕輕點了個頭,當作是回應。
這裡的自建樓基本是磚牆,不是實心水泥牆,隔音不太好,兩人剛出一樓,就聽到上面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大,但能聽清楚。清許腳步都沒停一下,反倒是陳東東當即揚起頭回應:「就了不起!」
對方可能也是沒想到他們耳朵這麼好使,一下子就安靜了。
陳東東哼了一聲,追上前面男生的腳步:「清許,別理這種人。」
我沒理。清許心想。
陳東東家裡離這裡很近,打車五分鐘就到了。是一片很新的小區,他爸媽辛苦大半輩子買的,為了他以後結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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