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禾苑坐在堂上等著,那老農被帶去太醫院給稍微包紮處理了一番,再過來的時候才有了個正常人的模樣。
江意秋守在禾苑旁邊站著,眉眼間透著狠厲,俯視著下邊一眾人,他們交頭接耳,嗡嗡的聲音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老農被昭陽領著到了堂內,跪地,笨頭笨腦行了禮,而又抬首,他說話帶著點兒口音:「殿下,俺是洛陽的,那邊起了疫病,這幾日都死了好多人咯,我家裡的孩子,孫子都死光咯,就剩俺一個。他們那些個官,都不管我們老百姓死活,家裡頭有病的就往外趕,也不給看病了,說是看不好咯。本來俺想去近一點的長陽,可那官員一聽俺說俺是從洛陽過來的,也不讓進咯。麼得法,本來俺也不曉得皇城在哪方,老天有眼,讓俺找來咯。」
說完又開始痛哭道他死去的家人。
禾苑欲開口,先聽江意秋呵道:「殿下有話說!」
堂內倏地就齊齊閉了口,那老農也從嚎變成了小聲啜泣。
「老人家,洛陽是什麼時候開始起的疫病?」禾苑的嗓音聽起來比江意秋溫柔許多。
「就是半月前,綺羅鎮先有的病人。」那老農肯定道。
禾苑再問:「那洛陽的土匪暴亂,您可曾聽聞?」
那老人嘶了一聲,扣了扣頭,道:「好像是有了疫病以後,經常有土匪搶東西。」
「洛陽的醫館都不能看嗎?」
「俺不知道啊,他們不給我的孩子,孫子看,他們就死咯!這病以前沒見過啊,他們死的時候,還一個勁兒朝我喊疼啊。俺不知道他們哪裡疼,只曉得他們疼啊。」
他說著,都快哭到暈厥,禾苑覺得不適合再問,示意讓昭陽把他帶下去好好安頓。
徐章甫上前兩步拱手道:「洛陽出了疫病,但地方官都沒上報。這是嚴重失職!百姓都流離失所了,臣以為應當嚴辦!」
禾苑當然同意,又見戶部尚書方文州上前道:「臣也有本上奏,那洛陽的地方官,名叫孫玄燁,去年年底清帳時,他們洛陽的稅銀少繳了二百萬兩銀子,臣追了一年,那人一直拖延,遲遲未果。」
緊接著,禮部沈塵塵也參了洛陽當地的學堂開辦不規範,亂象頻發等。
江意秋聽完,摁著刀冷哼一聲,就這一下,便震得堂內的人大氣也不敢出:「這是成了山下虎了?洛陽距離此地不過十幾里,我的刀也許久未出鞘了。」
昨日江意秋也說要去洛陽親自看看,不曾想這竟成了非去不可。
徐章甫又道:「兵部李尚書前幾日便已經去了洛陽,那時是聽說有土匪暴動,可沒曾聽說有疫病啊!」
「你當然聽不到,賊喊捉賊有什麼意義?」江意秋笑道。
此話一出,堂內又開始躁動。
「李尚書這是?」
「此前就聽聞過有說他要叛國的消息,看來是真的了?」
徐章甫、方文州等人倒是對此不怎麼感到詫異,乾聖王有太子殿下作保,兵權鬥爭如何能輸給他一個舊臣。
都說一朝君子一朝臣,這龍椅已經都換了人坐了,李晏貞還有什麼留下來的理由?
「不過,我看太子殿下也並非有意針對李尚書的意思啊。」
「這也太……」
眾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響,江意秋眉頭緊鎖,捏著刀,不輕不重往地上一杵,堂內再次噤了聲。
禾苑扶著額道:「各位大人們,可商量出對策了?」
徐章甫還是搜集各方意見的主心骨,整理好思緒,上前又道:「洛陽之亂,李尚書如今是敵是友,暫未可知。」
江意秋滿是不耐煩的臉色,道:「大人有何高見?」
「臣等覺得……」徐章甫話未說完,便聽見太監通傳,高劍信求見。
他一臉焦急,疾步衝到堂內,倉促跪地道:「臣參見殿下。現有急事稟報,兵部那剩下的兩萬多人,臣一一對照著從沈尚書那裡拿到的禮部的舊名冊查人,發現那些人根本不是兵,而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考功司進來的各地平民,有去年的,前年的,甚至五年前的都有。」
徐章甫恍然,那他之前去兵部核查時,難怪會是一群兵痞子模樣,這原來有一半根本就不是兵,真假參半最難分辨。
「那他最多也就那三萬兵,目前應該起不了什麼勢,溜去洛陽避風頭。可洛陽那邊留著二十萬兵馬,若是李晏貞說服了孫玄燁要自立為王。恐不太妙啊。」
「對啊,洛陽地勢極佳,易守難攻,再加上北邊有河道直通咸陽,我們無法直接與咸陽聯絡,若是從長陽繞路,消息傳遞最快也得慢上兩日。」
禾苑在堂上許久不開口,江意秋俯首望了望他垂著的眼,悄聲道:「阿苑,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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