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氣,要下針了。」
隨後,溫濯按了沈疏的肩頸,快速捻針提起,等他一口氣閉下後,便開始下針。
風門、魄戶和神堂三穴落針,先重後輕,不過片刻又扎三穴,先輕後重,行針乾脆利落,沈疏還沒什麼感覺,六針便已行畢。
沈疏順勢運氣了一個小周天,身遭的水汽隱隱顫動,盡數往那銀針處淌了過去,與之相對的,他體內殘存的那縷陰氣漸漸被抽離出來,染黑了銀針。
大約一個時辰後,陰氣被徹底帶走,湯水也都涼透了,沈疏總算徹底地換了一口氣。
他頓覺渾身舒暢,用力地延展了一下身子。
精氣神一恢復,連肚子都餓了不少,他現在恨不得趕緊收拾收拾下樓大快朵頤一頓,可一想到自己穿越到了如此不毛之地,沈疏就大感遺憾。
「可惜,」沈疏嘆道,「岐州沒有魚可以吃。」
「太清山有天池,倒是養了幾條魚。」溫濯慢條斯理地替沈疏收了針,「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著溫濯的動作,沈疏心念一動,忽然張口叫住了他:「道長,等一等。」
溫濯問:「怎麼了?」
沈疏趴到浴桶邊上,攙著臉看他:「等會兒您教教我寫拜師帖,好不好?」
溫濯詫異道:「留宿到明日,晨早再寫也不遲。」
「寫了拜師帖,我就能叫您師尊了,」沈疏靦腆地說,「對不起啊,道長,其實我這個人挺沒有安全感的,您願意收我為徒就很好了,但我總覺得心中不踏實,得確認這帖子送到您手中了,才肯安心的。」
他編著編著,目光在溫濯的臉上流連了一下,從眉心那點淡淡的印記輾轉到了眉眼上。
他跟沈疏的相貌大不相同,一雙丹鳳眼總是半垂下來,眼角收得像一把鋒利的刀,連眸色都相當寡淡,雖說是漂亮的,但漂亮得有些太過疏離,像是沒有感情的仙人。
生得這副模樣很難不叫人覺得薄情寡性,跟沈疏的媚眼如絲是截然不同的兩段顏色,沈疏怕他,也是因為此。
溫濯輕揉了一下他濕漉漉的頭髮,說:「答應了你的事情,我不會反悔。但你若睡不踏實,一會兒我便去喚人拿些筆墨來。」
沈疏下意識想抗拒這舉動,思索了會兒,又乖順地低下頭。
「謝謝你,道長。」
「第一次有人這般待我,我會一輩子報答你的。」
說完這句,他落下一行淚,眸光亮起,忽然直勾勾地看向溫濯的眼睛,在這個目光里,溫濯僵住了動作。
中招了。
見溫濯神色凝滯,沈疏便知道這是媚術起效了,立刻抬手掐住了溫濯的下巴。
方才那討巧賣乖的沈疏像卸了面具一般,露了個森然的真面目出來。
他微眯起眼,指腹捏在溫濯臉頰上,不太溫柔地蹭了蹭。
「你記不記得我是誰?」
他的確有些好奇了,像溫濯這樣近乎斷了七情六慾的人,塵世間到底會是誰能叫他留戀至此呢?
如果,他能找到這個人,就可以……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溫濯微微仰了下頭,垂眼看著沈疏。
「記得。」
「我不記得了,雲舟,」沈疏惡劣地笑,「你快叫叫我的名字。」
只要知道這個名字……
「你叫——」
溫濯反而雙手輕輕一拍沈疏的臉,把他的兩腮捧得鼓起來。
「小狐狸。」
沈疏:「……」
他不可控制地,翻了一個白眼。
喝多了吧。
真有情趣,還起這麼膩歪的暱稱。
用了媚術,沈疏就把自己的羞恥心給掐滅了,他撥開溫濯的手,直接當著他的面從浴桶里起身,渾身的水嘩啦一聲跌回桶中。
溫濯的目光順著他轉。
發上的水終於蓄不住了,順著沈疏的頸線緩緩滴落下來,淌經鎖骨又拐了個小彎,最後拖著水線滑到胸膛中央,慢慢成了一點水跡。
他動作飛快地換了衣服,一邊觀察著溫濯,心中一邊默數媚術持續的時間。
三四、三五、三六……
大概約是兩分鐘。
戴完掛珠的同時,溫濯的雙目恢復了神智。
沈疏也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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