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溫濯強大,也有致命的弱點,他需要自己,離不開自己。
他不能出事。
溫濯聽到沉疏喊疼,趕緊從襟口摸出一瓶藥來,餵到沉疏口中,連聲許諾道:「好好好,小滿,師父來晚了,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沉疏咽下藥物,這才慢慢鬆開懷抱,他望了一眼退避三舍的太清宗門眾,下意識牽住了溫濯的手,躲到他身後。
真的好想逃走。
他討厭這個地方,討厭這些人。
溫濯懶得施捨給這群人半個眼神,催動含光劍,當即帶著沉疏想走。
正當握住劍柄時,道場終於冒出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溫雲舟。」
來人是個鬚髮斑白的老者。
在修士之中,相貌越是年輕者,越代表其天賦異稟,因為其進入金丹期的時間比常人花費得更少。
沉疏聽到他邊上的修士輕聲叫了幾聲「天梁長老」。
這長老從人群中走出來,群龍無首的太清宗修士總算找到了新的引領,他們簇擁在這個人身邊,跟著他一塊兒怒視溫濯。
天梁看著溫濯,冷冷道:「殺了宗主,還想劫走一隻妖物,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
「殺了宗主?」溫濯睨視著這人,道,「她死沒死,諸位難道不清楚?」
沉疏面色一驚。
頭顱都斷了,竟還是沒死嗎?
果真是不死之軀,這樣的東西,到底要怎麼對付?
那長老不說話,眯起眼睛看著溫濯。
溫濯臉色涼得叫人膽寒,他漠然瞧了一眼池斂雙目駭然的頭顱,在眾人的目光下,抬劍往她額心的印記割開了一個小十字。
寒光直下,發青的皮膚緩緩脫落一層,幾乎就要包不住下面的血肉了。
而沉疏這才發現,在池斂大乘期的印記之下,藏著一朵赤紅的蓮花紋。
這印痕沉疏見到過,是中了奪舍術的標誌。
溫濯道:「憑這奪舍之術,祂這麼多年在不同的身體中,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太清宗的宗主換了一代又一代,這條應龍是你們親手請上神壇的'半神'。」
他頓了頓,唇角牽起笑意,說道:「這一點,各位難道不清楚?」
天梁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道:「當年兩族大戰,太清宗出力不薄,宗主更是為護佑百姓而壽元大減,這裡有多少人都是因為妖族而失去了六親?今日你帶走這隻妖,難道不怕眾人對你這天樞長老寒心嗎?」
「那就寒心吧,」溫濯笑意更深,「反正各位遲早都會沒命。」
說罷,他踢了一腳池斂的頭顱,這顆瞪著眼睛的腦袋滾到天梁靴前,停住了。
「旱魃不日後就會攻上太清山,」溫濯說,「你們既然這麼恨妖,就儘管去和你們憎恨的妖類廝殺,這一次應龍逃逸,我也不會出手,福厚福薄,全看諸位的造化。」
溫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如同一顆悶雷,瞬間在人群中砸出一陣議論。
「旱魃要攻山?」
「為何掌門沒有提前告訴我們?!」
「胡鬧!」天梁喝道,「她旱魃說攻山就攻山?當我們太清宗是什麼?!」
「女君自然是想做什麼做什麼,」溫濯轉了轉劍,隨口道,「應龍要是提前告訴了你們,你們不就全跑了?」
他輕蔑地笑了一聲,隨後掃了兩眼那些被他斷去半截舌頭的修士,說:「劍身淬了毒,想要活命,就得三日內把整根舌頭拔出來,請自便吧。」
留下這句,他又回頭,面色溫柔地摸了摸沉疏的頭髮,說道:「小滿,走吧,想去哪裡?」
含光劍載著二人,在眾人紛亂的聲音中升入半空。
沉疏牽著溫濯的手,風吹開他額前的頭髮,耳璫輕輕晃動。
他低聲說道:「師尊,我想先回天樞閣,我的東西還留在那兒,池辛和那隻貓也在裡面,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
「好,你想在天樞閣休息幾天也可以,」溫濯點頭,安撫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放心。」
沉疏總覺得溫濯說話怪怪的,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認真思考了。
他把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小,順著溫濯的手臂爬上他的肩,最後踩了踩他的衣服,捲起尾巴,把自己裹住了。
維持人形的時候身體太痛了,變成狐妖,反而還好過一些。
如果能回家就好了。
沉疏把下巴擱在尾巴上,緩緩闔上眼。
他想帶著師尊一起走。
溫濯見沉疏不說話,就知道他心裡受了太多委屈,眼眸更是晦暗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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