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溫度。
他還活著,還在身邊。
小滿回來了。
沉疏聽著溫濯一聲聲地喚著「小滿」,感覺自己的心臟也一下下被揪緊了。
他也跟著記憶重新經歷了一遍沉未濟的生到死,被生剜雙目,撕碎靈魂的痛還刻在脊骨里,遲遲抹散不去。
他也想放聲大哭。
想讓溫濯抱抱自己,溫聲軟語地哄好自己,一如從前一樣。
可看了溫濯用心頭血為自己再塑了一次靈魂,他就再也做不到了。
他們總有人要振作起來。
溫濯沒有悶聲不語,相反,他似乎想把虧欠了這些年的話一個勁地都說給沉疏聽。
他說:「小滿,你的劍我修復不好了,我把它放進了冰棺里,你說過狐狸祠是你的根,你希望死後能在這裡長眠,這樣做夢還能夢見忘記的故鄉……」
「我還沒有替你復仇完,就、就走火入魔了,對不起小滿,師父特別沒用。」
「如果當初,我沒有遇到你,沒有帶你回宗門,是不是就——」
「不是的師尊,不是這樣的,」沉疏搖搖頭,努力對他擠出一個笑容,打斷道,「你不是說過嗎?戰爭發生與否,都與我們沒有關係,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努力阻止旱魃的,況且……」
沉疏的聲音變小了,耳尖微微泛起紅。
「況且,除非你從這世上消失,否則我只要遇見你,就會再一次愛上你的,」他說,「我特別喜歡溫雲舟,是一見鍾情,再來多少次,也只對你一見鍾情。」
溫濯的眼神終於在這一刻慢慢復明,如同枯木逢春,他愣著不說話,無措地摸了摸沉疏的後背,重複道:「還會……喜歡?」
「對,」沉疏的聲調都變了,眼眶紅紅的,「你跟我打架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長得真好看,比妖還好看。」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這是不是叫……見色起意啊?」
沉疏剛說完,又擔心溫濯多想,立刻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但我不會對別人這樣的,我就只喜歡雲舟,你的臉,你的聲音,還有你對我那麼好,什麼都只喜歡你,換成別人……我、我也不會喜歡的,就只有你!」
沉疏嘴變得很笨拙,他原只想安慰溫濯,可順帶就把記憶里那些沒告訴溫濯的感受一併坦白了,一點兒也沒藏著。
他越說越害羞,把自己說得臉頰緋紅,慢吞吞埋到了溫濯的頸窩裡。
「你呢,雲舟,我一開始不記得你,你是不是很難過啊?你還喜歡我嗎?」
「我也喜歡小滿,」溫濯低聲道,「這世間最愛你,只愛你。」
聽到這句話,沉疏心中才慢慢確定了下來。
是溫濯,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師尊。
身上的氣味也沒有變。
還是這般安心、舒服。
他們相擁了片刻之後,沈玄清實在忍不住,這才輕咳一聲,生硬地打斷了他們。
「二位救世主,時間不多了。」
沉疏大夢初醒,趕緊鬆開了溫濯,緊張地看向沈玄清:「師父,你是不是有回到現代的辦法?」
他要帶溫濯走,看過了這些記憶以後,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沈玄清見二人終於把注意力從彼此身上挪開,長嘆口氣,推開了墓室的門。
「跟我來。」
他當即起身,順帶把溫濯也給拉了起來。
「小滿,」溫濯的神情卻是有些猶豫,「我身體裡有心魔,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我會拖累你的。」
沉疏一聽,低頭望向溫濯的胸口,那枚靈核的方向。
他覆手上去,感受著溫濯有力的心跳聲,沉聲道:「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我這片靈魂是你給的,你再這樣說,就是要讓我當無情無義之人。」
溫濯一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滿……」
沉疏抬眼,定定地望著他,眼裡像是有星火。
「師尊放心,心魔我一定有辦法幫你除掉。」
他一定能做到的。
唯有這一點,沉疏萬般肯定。
即便最後真的天不遂人願,他也會和溫濯一起去無間地獄,不能一起飛升,那就一起殉道、贖罪,三界內外,他不信沒有一個地方能叫自己和溫濯長廂廝守。
見他如此執著,溫濯自不會再與他較勁,他唇角微微上揚,露出和煦的笑意,輕柔地摸了摸沉疏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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