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得到他就是為了掰扯場面話里的字眼,師小祺應道:「自然。」
見紅沖抱拳見禮,也不再多言,師小祺卻是一怔:「道友竟是體修?」
紅沖兩手空空,也沒有取出任何法器符咒,自然會被當作是體修。
只是他這體格……師小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番,覺得紅沖雖然高挑挺拔,往那一站也算是氣宇軒昂,卻也實在不像是體修該有的高大魁梧。
紅沖不置可否:「就當是吧。請。」
他顯然不欲多言,師小祺善解人意地不再多問,也道了一聲:「請。」
話音落下的霎那,師小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趴在了地上,甚至沒來得及察覺到哪怕一瞬間的「眼前一花」,亦不曾察覺到任何危機。
眼前是天雷台的地面,他才後知後覺地疑惑起來,究竟是什麼擊中了自己、如何將自己壓倒在地上?他只覺得自己像被壓在了一座山底下,持劍的雙手被別在後腰,還緩緩地轉著花手。
「承讓了。」紅沖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一片譁然聲中,周身壓力驟然一輕,師小祺連忙爬起來。
紅沖站在他的面前,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師小祺看不到他白絹下的眼睛,不知道那雙眼中該是如何的情緒,只能看到他唇邊帶笑,輕描淡寫道:「下一個是誰?」
他這副做派實在囂張,只可惜,這擂台邊上,一直站著一個比他行事更囂張的人。
白芒一閃,師仰禎的身影出現在擂台上,冷冷道:「我來。」
她算是霜心派今日擺擂的領隊,若非有人惡意砸場,本不該輕易出手。
如今師小祺代表霜心派才輸了一場,她這個「壓陣的」就上了擂台,難免令人以為霜心派急於找回場子,顯得小肚雞腸。
一時間台下眾說紛紜,雖然看在師仰禎的面子上不至於噓聲四起,卻也不複方才那般叫好連連。
師小祺心細如髮,一聽師仰禎出聲就暗道不妙,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姐姐——師仰禎一心向武,從不曾糾結於「面子」這等無意義的瑣事,必然是見了此人修為高深,躍躍欲試地想要下場切磋一二。
可正因對此心知肚明,他才更覺得棘手。原因無他,師仰禎起了切磋的性質,定是對這場比試勢在必得,若要攔,今日在場沒有人能攔得住她;若不攔,多少顯得霜心派心胸狹隘,待得今日回了寢廬,派中長老少不得要興師問罪!
師仰禎在派中舉足輕重,沒人會將此事歸咎於她,可她的弟弟人微言輕,錯處自然只會落到一個回合就倉皇落敗、又勸誡無力的師小祺身上。
師小祺頓時嘴裡發苦,比方才莫名其妙就一敗塗地的時候還苦。他張了張嘴,明知徒勞無功,卻還是道:「姐姐……」
「下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他,師仰禎冷淡地吩咐了一聲,甚至抬手輕揮,袖袍翻動間,帶著冰寒氣息的真氣直接將師小祺拂下擂台。
師仰禎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紅沖,問他:「再問你一回,你確定不拿出本命法器來?」她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紅沖絕非體修。
紅沖默不作聲地旁觀了姐弟倆之間的暗潮湧動,淡淡地笑了一聲,多有幾分自嘲之意:「不才,並無本命法器。」
「我不占你的便宜。」師仰禎微微側臉,甚至不曾使眼色,霜心派餘下幾人就主動將隨身攜帶的法器遞了上來,分別是三把形態各異的細劍,與一根散發著寒意的長鞭。
她又道:「你也可以向觀戰道友借一件趁手的。」
諸人聞言,登時伸出許多隻握著各種法器的手,連聲道:「這位道友,用我的!」
此舉全然在紅沖意料之外,他的感知還留意著台下的角落裡,師小祺是霜心派諸弟子中唯一一個得了師仰禎授意,卻不曾主動遞上法器之人,反而將雙劍收回了乾坤袋中,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對姐弟倒有些意思……紅沖向著師仰禎的方向:「多謝好意,不過不必了。」
師仰禎微微眯眼,似乎覺得這是一種挑釁:「你很自信。」
「那倒不是。」紅沖搖了搖頭,對她說:「這些刀槍棍棒,沒一樣我會使的。」
「那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要。」紅沖自顧自地回到自己的半場,與師仰禎拉開距離,抱拳道:「道友請。」
師仰禎這才反應過來,恐怕眼前人並非猖狂自傲至此,而是無知無畏,如乳犢不怕虎,根本沒聽過自己的名號才對。
她戰意更盛,頷首抱拳:「霜心派,師仰禎。」
兩人互相見過禮,卻是不像早先那兩場,話音剛落就打得不可開交、抑或是見了分曉。
靜默在擂台上蔓延,不約而同地,沒有人先手出擊,都在以感知試探對方的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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