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樹下,雖然暗自嘆惋,卻也對原因瞭然於心。
在萬仙會之前,仙門百家皆是敝帚自珍,自家的道法和傳承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牢靠,若非自家弟子,絕不可能有一絲接觸的機會。
於侍劍山莊、霜心派這般坐鎮一方的豪族大派而言,自給自足,倒也還算是自得其樂;可對於萬千山門破敗、甚至連個山門都沒有的袖珍小派與散修來說,修行之路只能向內求索,遇到了任何困難也只能靠自己想開,實在是步履維艱。
正因如此,無數小派散修不遠萬里也要參加這萬仙會,畢竟這是唯一能與天下修士友好切磋、交流心得、交易法寶靈物的機會,還有引心宗這等龐然大物從中作保、維持秩序,以防露財者遭殺人越貨。
方赭衣振臂一呼,小派散修自然慕名而來,但如何勸得源遠流長的大派放下身段,來此作客交流,恐怕才真正讓方島主煞費苦心。
如此,倒也難怪方赭衣與引心宗被奉為天下第一,地位超然。
只可惜,這仙市對尋常散修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易寶良機,於紅沖而言,卻是百無一用——他所修道法特殊,市面上的法寶靈物大多無效,只能看個樂。
而如今萬仙會剛剛開始,還有許多修士未曾趕來,仙市上能見到的、主人肯割愛的商品都只道尋常,連個新奇有趣的樂子都沒得可看。
紅沖打了個哈欠,準備打道回府——早知如此,他就該應下乘嵐的挑戰,輸了就當乘嵐勝之不武,大不了明日重整旗鼓,東山再起!
枝影輕搖,有人學著他靠在了樹上。
紅沖忍不住笑了一聲:「這麼巧?」
「太巧了。」對方皮笑肉不笑道:「你說的有事,就算來逛仙市?」
正是乘嵐。
紅沖點點頭,隨口問他:「贏了輸了?」心裡多少還惦記著幾分乘嵐與師仰禎的對決。
「自然是——」乘嵐故弄玄虛地停下,見紅沖為之一頓,才滿意地開口:「平局。」
紅沖也不意外,順勢道:「我贏她,你與她平,可見我也能贏你。」他雙手合掌,一錘定音:「好!無事散朝!」
他這副潑皮無賴又無法無天的做派,乘嵐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身後文含徵已忍不住辯解道:「師兄是謙虛!師兄都沒有用……」
乘嵐回頭斜了一眼師弟,文含徵立刻乖乖地閉上嘴巴。
「喲!」紅沖一樂:「看來有人不服啊?」
「服她,不服你。」乘嵐直勾勾地看著紅沖,倏地話鋒一轉:「七日後侍劍山莊擺擂,屆時,希望你不要錯過。」
這話是暗示紅沖屆時一戰了,雖然紅沖也心有此意,卻偏偏不想順乘嵐的話,反而輕口薄舌道:「乘公子就這麼喜歡在別人家擺下的擂台砸場子?」
聞言,乘嵐似乎對此早有所料,眉頭微挑,裝模做樣地摸了摸下巴:「道友何出此言?真是誤會我了……」
這副模樣落在文含徵眼裡是清白無辜,落在紅沖眼裡卻是惺惺作態,實在可惡!
紅沖問:「那你打得什麼算盤?」
「侍劍山莊每月只擺一回擂,每逢擺擂的日子,必定拿出法寶作為彩頭,那可不是這仙市里能有的稀罕寶貝。倒是侍劍山莊自己只守三輪,三輪後無論輸贏,皆由其他修士隨意挑戰——說白了,就是個賠本賺吆喝。」
侍劍山莊久負盛名,早在引心宗之前就是名震遐邇的豪族大派,其宗門顧名思義,以「劍」為唯一道法,既出劍修,也盛產寶劍。只可惜侍劍山莊所出的神兵寶劍難得,只有傳聞中才能瞥見其蹤影,甚少能在市面上得見真品。
紅沖也對此略有耳聞,順勢問:「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一爭高下?」他以為作乘嵐是用侍劍山莊的彩頭來誘惑自己,並且這一招立竿見影,他確實十分心動——雖然為的不是那彩頭,而是「隨意挑戰」的規則。
卻聽乘嵐笑了一聲:「你又誤會了。」
他定定地看著紅沖,全然不在意對方那懶散隨意的態度,緩緩說:「不才,認識些侍劍山莊的朋友,已經知道了七日後會拿出什麼寶貝做彩頭。」
「而我對那寶貝,勢在必得。」
他自信地擲下豪言壯語:「無論前三輪勝負如何,我都會在三輪之後立刻挑戰,並且——贏到最後。」
紅沖也不禁為之側目。
不比霜心派今日,有師仰禎坐鎮,又被文含徵搬出乘嵐的名頭攪了渾水,以至於無人樂於上台挑戰。侍劍山莊的規則特殊,有寶物做彩頭,必定會引起無數修士蜂擁而至,屆時莫說是乘嵐和師仰禎了,恐怕只有方島主本人下場,才能堪堪鎮得住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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