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與催眠術法有共通之處,卻也不盡然,陷入幻境者往往會在術法的影響下,為自己編織出獨有的幻境。由於幻境乃是受術者自己的識海被迷惑所產生,通常並非施術者逐步編織,即便脫離也通常會因而逐漸淡忘此事,並將一應異常合理化。若是換了尋常人,恐怕這回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乘嵐看著紅沖,沒有錯過他臉上的震驚,卻聽紅沖道:「你為了贏我,不惜變成一條狗?!」
乘嵐:……
半晌,他艱澀開口:「在你的幻境裡,我是一條狗?」
天地良心,他在幻術上的境界還沒有達到可以操控和窺探幻境的程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出自《左傳·桓公十年》傳為春秋時期左丘明所著。
第32章 不知身是客(九)
紅沖正要和他好好理論一番,起身之際,耳畔卻傳來一聲近在咫尺的清脆「咔嚓」聲。
他只覺得後腦一沉,一頭雪白的髮絲失了約束,頓時傾瀉而下,如月光鋪滿肩頭。
乘嵐見之一怔,下意識地想伸手去觸碰。
「你!」卻聽一聲河東獅吼,紅沖手捧著幾段寸寸碎裂,已失了光彩的樹枝碎片,氣勢洶洶道:「你把我簪子都壓碎了!」
乘嵐很想狡辯一句:分明是你自己的頭壓碎了它。可看著眼前人如瀑布般的白髮,仿佛一段月華織就的絲綢,柔軟地披在肩頭,絲絲縷縷被微風送到了身前,甚至有一縷輕而巧地被風牽起,發梢撩過乘嵐的鼻尖。
他被這若有若無的瘙癢轉移了注意力,無端地軟下口氣:「怪我。」
「當然怪你!」紅沖得寸進尺:「打架就打架,你騎我身上幹嘛!」
乘嵐一窒,頓時徹頭徹尾地認了:「抱歉。」又連忙補償:「這是槐樹枝?我再為你削一根……」
「你以為這是普通的槐樹枝?你以為隨便找根樹枝子就能替代?」紅沖咄咄逼人:「這可是——」
「是?」乘嵐鼓勵地看著他。
「……」紅沖卻突然噤聲,活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氣焰也消退下來,低聲道:「是我老家的槐樹。」
乘嵐:?
他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老家……」的槐樹有什麼特別的嗎?幸而話到喉頭,被險之又險地咽了回去,急轉變成:「在哪?」
紅沖這回啞巴了。
良久,他似乎自認倒霉,妥協道:「算了,就這樣吧。」
他對著手心輕吹一口氣,殘枝就像被火焰燎過一般化為飛灰,被入夜的清風掃去。
乘嵐再是不明所以,也多少能敏銳地察覺到紅沖因此興致不佳。頃刻之間,他的腦海中掠過無數個可能性:莫非那槐樹枝是他師門尊長所贈?抑或是那棵樹曾是他幼年親手所植?甚至……或許這喚起了他的思鄉之情?
他動了惻隱之心,試圖補救:「我賠你一根,你若還想要什麼,明日在仙市上儘管挑,可好?」
紅沖沒回頭,聲音低沉:「不用,我要走了。」
走?
「去哪?」乘嵐問。
紅沖作勢欲走:「回老家。」
乘嵐目瞪口呆——竟然不知那根樹枝在紅衝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以至於急得紅沖這就要打道回府。
他本就有幾分心猿意馬,聞言頓時熱血上頭,一時衝動道:「我陪你去!」
紅沖腳步一頓。
乘嵐連忙幾步追上,趁熱打鐵:「我陪你去,用你故鄉的槐樹再削一根賠給你,這樣可好?」又補充了一句:「之前引心丹的事也得一筆勾銷。」
紅沖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真的?」
他突然轉過身,滿面春風:「就等你這句話呢!」
說著,他伸手去拉乘嵐,乘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牽著胳膊鑽進了竹林,忙問他:「現在?」
「就現在。」紅沖理所當然道:「你不是有仙舟嗎?等我回去拿上乾坤袋……」
乘嵐是腦子不大清醒才著了他的道,可他還沒忘記東海岸邊是怎麼被紅沖婉拒的,眉毛一挑:「你不是說你暈仙舟,會吐一地?」
紅沖:「你不是很會點穴按摩?暈了你就點我穴。」
「等等,等等。」乘嵐終於回過幾分神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手上一用力,就反扣住了紅沖,兩人停下腳步。
見他面露質疑,紅沖自知無法矇混過關,只得嘆了口氣,解釋道:「好吧,那根簪子確實有些說法……總之,我必須要立刻回家取一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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