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二人一同進了師小祺屋中。
師小祺見紅沖摘下白綾,好奇地偷瞄了好幾眼,卻不敢問,坐下來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放,侷促道:「這幾日我查閱典籍,試圖感知天地之間的木氣,好像也有幾分感悟。」他笑了笑,語氣討好:「我想紅兄說得對,興許我真的更適合修木道。」
聞言,乘嵐眉梢一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未來得及開口,紅沖先說:「那很好,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
他略一思索,問:「你更喜歡姓『紅』,還是覺得姓『朱』更好聽?」
聞言,乘嵐與師小祺俱是目露疑惑。
紅沖反而不明所以——乘嵐也就罷了,師小祺怎麼也這副傻樣?他眯起眼睛盯著師小祺:「不是你說要一個新的名字麼?」
二人大驚!
只不過,一個是驚喜,另一個就是驚嚇了。
師小祺喜不自勝,正要應下,乘嵐一拍桌子:「不行!」
紅沖朝他一笑:「又沒問你。」轉頭又看向師小祺:「你選哪個?」
情急之下,乘嵐也顧不上禮數了,連忙打斷他:「你這是要做什麼?前些日子我們不是還說得好好的,他心脈中真氣那事,我會替你操心的——不,明日擂台一結束,我就帶他去求見項兄,求方島主想辦法,你又何必如此!」
天底下什麼事是楓靈島主、引心宗主方赭衣解決不了的?大抵誰聽了這話,都會放下心來不再追究,唯有紅沖算是個例外。
紅衝心平氣和地回答他:「既然他的心脈中有我一縷真氣,因果已結下,那我認下他做我師弟,再做打算,有何不可?」這副樣子,倒顯得是乘嵐小題大做。
乘嵐怒道:「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指著師小祺,毫不客氣道:「他是一個人,你這樣做,知不知道自己要因此背負上多少因果!一個人的因果,你這輩子能還得清嗎?」
紅沖的聲音古井無波:「能。」
他看著乘嵐,心平氣和道:「乘嵐,我相信你能擔得起逆天改命,你也該相信我能承擔我想做的事。」
乘嵐哪裡能想得到,他那話居然是為了鋪墊這事——早知如此,他寧可再被游元尊者翻來覆去吵三天三夜,也斷然不肯應下紅沖的話!
「我那時說這話,並不是為了這件事。」紅沖卻道:「我是真心相信你可以,況且……」他伸手覆上乘嵐握緊的拳頭,溫聲道:「是你讓我起了這想法的,你讓我覺得,興許我也可以去做原本沒想過的事。」
他言笑晏晏,乘嵐險些沒把鼻子都氣歪——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是一碼事麼?你別再強詞奪理!」乘嵐病急亂投醫:「再說,你認他做師弟,怎麼知道你師尊同不同意?」
「他會同意的。」紅沖手上輕輕摩挲著他的手以作安撫,嘴上卻是絲毫不肯鬆口:「師尊神通廣大,等小草想好了名字,若新的名字能寫下來,便是師尊認下了你這個徒弟。」他話語一頓,才反應過來:「哦對,不能叫『小草』了。」
他看著師小祺,緩緩道:「我師尊姓朱,名不秋,你大可以選擇跟他姓,抑或是跟我姓,再自己起一個新的名字。」
乘嵐還想發作,被他握著手捏了又捏,只得偏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但到底沒把手抽走。
師小祺瞄了一眼乘嵐,小心翼翼道:「名諱一向由尊長所起,自己為自己起名,這怎麼好……」他遲疑片刻,覺得這話實在離經叛道,卻見紅沖說這話時似乎習以為常,便試探著問:「紅兄,莫非你的名字也是由你自己所起?」
「正是。」紅沖頷首:「我師尊沒那麼多規矩,要你隨了我們的姓,便是從此將你一生的因果都掛在了我與師尊的命里,我會承擔你的因果,你也脫不開我的因果,你可願意?」
師小祺出身大派,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仙門拜師,多有靠尊長賜名的,抑或是結丹、結嬰後請尊長行封號禮,為的便是將同門的命中因果相連,這是除了血脈之外最直觀的方法。天道為證,此後徒弟若是犯下惡孽,師尊就得清理門戶,才算是不辱沒這份賜名賜號的恩情,也才能夠了結這段因果。
而師小祺已與霜心派有了一層血脈相連,改名對他於事無補,必要改姓,才算是以再造之恩結下更深的因果。因此紅沖只管要他改姓,卻無所謂名字。
對此,師小祺沒什麼不情願的,早在他找上紅沖那時,就已下定決心要割捨過去了,如今沉思片刻,為的無非是一個名字。
「我建議你隨師尊姓『朱』。」紅衝突然道:「因為我最近也在想,我為什麼會姓『紅』?總不能是因為朱紅本為一色吧?這也太隨便了。」
「……」師小祺自然道:「那我聽紅兄的,至於名字……」他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聲如蚊音:「或許,就叫小草也很好。」
紅沖並不在意,立刻改口:「好,朱小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隱宗的人了。」
師小祺,或者說是朱小草,心潮澎湃地點點頭。
乘嵐已沉默許久,在此時終於忍不住又插嘴一句:「隱宗?」
他跟紅沖一道回過一趟紅沖的家,自然知道那地方別說算是門派了,根本只有個巴掌大的小茅屋,這個「隱宗」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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