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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傷皇孫乃是重罪,他當時印象深刻,那傷口的位置他自然記得真切,況且是舊傷,就算炮製,三兩日也長不好。

廣陵王殿下是多麼冷峻倨傲的人,原來對親兄弟都十分疏離,更何況他這個名頭上的表兄。

再者,廣陵王的生母王良娣,出身晉州王氏,千載世家,世代簪纓,最重禮儀。廣陵王由王良娣親自撫養,在太子諸子中最重禮儀,十幾年如一日,就連最挑剔的宮儀嬤嬤都夸廣陵王美姿儀,乃今上子孫中第一人。

姿儀出眾的廣陵王這幾日卻箕踞而坐,飲食粗獷,全無禮儀,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這些他都可以說是廣陵王突逢巨變,性情大變。

可是今晚又是洗衣,又是上藥,還烘烤衣物,廣陵王哪裡做得來這些雜活,還做得這般熟稔?

廣陵王心思深,不排除他金蟬脫殼,找人頂替的可能。

可那那傷痕做不了假。

沈鳳翥腦中亂成了一團麻,瞥見腳下之人上完了藥,又坐到火盆前繼續烤衣服。

罷了,反正到了這幅田地,他是不是廣陵王又如何。

天未亮,梁儼將幾人叫醒,將事先準備好的麵包分給幾人,讓他們快些吃。

為了不引起懷疑,他說是用飛錢跟寺里的小和尚換的。

春雨連綿,下了一夜,天亮後也未停歇。

住持心善,又舍了一餐粥飯給流犯。

喝粥時,梁儼給了沈鳳翥幾粒藥,讓他和著粥水咽下去。

沈鳳翥見那藥丸像是白面做的,雪白雪白的,剛放到舌上,卻被苦得臉一皺。

梁儼讓他快些喝,好讓馮太醫再幫他瞧瞧。

梁儼見差兵忙著吃飯,無暇看顧犯人,厚著臉皮向門口的小和尚要熱水。

小和尚慈悲,去茶房提了一桶熱水來。

梁儼謝過小和尚,將幾個皮囊灌了八分滿,有幾個婦人見狀也趕緊拿了水囊來灌熱水。

吃過飯,流放隊伍便啟程。

春雨綿綿,卻也帶著寒氣,趙山今早起來添了衣裳,又有蓑衣擋雨,倒不覺得冷。

因為橋斷了,無法行路,只好該道繞行,路程比原來多了十來里。

本就耽擱的進程,如今還要繞道,趙山害怕責罰,揮著鞭子讓流犯們加快腳步。

這一日趙山沒有發出休息的口令,直到驛所眾人才停下。

冒雨前行一日,即便是成年男子都難熬,更何況婦孺,當晚不少流犯都厥過去了。

馮太醫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便知道這些人的病症也無計可施。

馮太醫驚奇太子府幾人竟安然無恙。

今早他見沈鳳翥退了高熱便驚奇不已,如今見幾位金枝玉葉淋雨走了一日還沒事,他不得不懷疑這太子一脈頭上有神靈庇佑。

梁儼起床見還在下雨,在皮囊里放了感冒沖劑,好在他們沒有戴枷鎖,還有可以喝水的空檔。又因為下雨,差兵自顧不暇,他們又走在最後,他便假裝給幾人抹臉上的雨水,偷偷給他們餵巧克力,補充熱量。

這驛所不大,沒有空閒的房間,驛卒便將流犯趕入了柴房和馬廄。

驛卒抬來薄粥,還在裝碗,便聽見一陣吞咽聲。

驛卒發出意味不明的笑,故意放慢舀粥的動作。

眾人領到粥,狼吞虎咽地咽下粥水。

梁儼見那驛卒發完粥卻沒走,反而停在門口,目光在女流犯身上流連。

梁儼見那驛卒眼神下流,盯著三個妹妹久久不放,轉眼一看,太子府三姐妹穿的白色喪服,濕透的衣服貼著玲瓏曲線,可見皮肉。

梁儼放下粥碗,從包袱里取出厚冬衣,將三個妹妹裹得一絲不漏。

驛卒見梁儼這般,嗤笑一聲,轉眼打量其他罪眷。

那些女子見狀也都躲到自家男丁身後。

驛卒撇撇嘴,不耐地催促他們快些吃,說罷也不管他們吃沒吃完,開始收碗,收碗時還藉機摸女眷的手揩油。

夜雨如注,風帶雨斜,破損的門扉窗紙擋不住雨滴和寒意,眾人被凍得瑟瑟發抖,柴房裡卻只有一些乾草禦寒。

好在有新昌郡主贈的厚衣,太子府一行人總算不用挨凍,其餘流犯除了羨慕,也只能抱著家人和乾草取暖。

梁儼將他那件厚衣給了沈鳳翥,心想好不容易昨晚救活了,今晚別再給凍死了。

他準備今晚就抱著乾草睡,反正他身體好,對付一晚沒事,要是其他幾人凍死了,那就真玩完了。

乾草早被其他人搶得差不多了,梁儼只撿了一小捆。

梁玄真對梁儼說:「七哥,你跟鳳卿表兄擠擠,這樣你倆都能蓋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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