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帖尓將各部首領的表情收入眼中,他什麼都明白,可是北離不能斷在他突帖尓手裡。
他不想當北離的罪人,做這亡國之君。
他別無選擇。
鎮北軍營帳中,馮蘊正坐在床榻邊為崔璟診治。
「馮太醫,怎麼樣?」梁儼背手,滿目焦急。
馮蘊摸著鬍子道:「無妨,崔將軍是力竭而暈,性命無礙。只是他太過要強了些,哪有生生劈破彎刀制敵的,只差一點,他的右手就廢了。」
剛才他聽荔非將軍講述了崔將軍的行徑,還以為這小將會殘,想來是天佑大燕,崔將軍的手保住了。
「太醫,玉光的手真的無礙嗎?」崔璇在旁邊問道,「你實話實說。」
馮太醫眉頭微蹙,他明白崔璇的弦外之音:「儀賓大人,便是在陛下面前,老臣也是這套說辭。崔將軍的手雖被震傷,但不至於殘廢,只要這半載不拿刀劍,好生修養,就能恢復如常。」
聽了這話,崔璇的心總算安定下來,眾人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等馮蘊施了幾針,崔璟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只覺得右手的筋脈酸軟,微微一動便酥麻難耐,木木愣愣的。
馮蘊見他一臉驚恐,連忙向他解釋,又夾帶私貨念叨了一番,嗔責他魯莽。
崔璟得知自己的手沒有廢,送了一口氣。
回想起來,那個達刺兒的確有些本事,竟生生接了他那麼多劍招,若不是爹爹留給他的破霄劈了那柄彎刀,他與達刺兒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玉光——」
崔璟見沈鳳翥坐到自己腿邊,輕輕撫摸他的手臂,眼中波光瀲灩。
這雙眼眸真好看,那隻小雀兒的眼睛也是這樣水汪汪的。
呸呸呸,麻雀怎麼能跟鳳凰比,低賤的男娼怎麼能跟高貴的長平侯相提並論。
當真是玷污鳳卿了。
「沒事啦,別擔心。」崔璟抬起左手拍了拍沈鳳翥的肩,嘴角噙笑。
略安慰好友幾句,崔璟看向梁儼。
梁儼神情嚴肅,未等崔璟開口,欲言又止:「玉光,我……」
崔璟見他這副情態,便知梁儼為他擔心,「凌虛,我們之間何須說那些話,我是大燕的將軍,縱是死,也是死得其所,現在不過傷了一隻手,你何必這般扭捏。」
他向來直率,玩不來迂迴婉轉那一套,對外人還能勉強裝個相,若是對至親好友,他萬萬做不來假意那一套。
他與梁儼,從鎮州算起,已經相識七年,他們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過,他們之間早已不是朋友二字可以概括詮釋。
梁儼聞言微楞,旋即展笑,輕捶了他左肩一下。
這邊大帳之中,眾人圍著崔璟噓寒問暖,另一邊的大帳里,拉克部小兵看著地上的鷹使,面露驚悚,不禁咽了口唾沫。
首領殺了鷹使,若被天神知道了,肯定會降下懲罰。
阿布來將從鷹腿上解下的布條燒掉,又讓小兵把死掉的鷹使埋了。
想等突厥的援兵,下輩子吧。
先鋒大捷,鎮北軍士氣大振,加上阿布來的情報,他們知道羅羅城的人馬不足七萬,他們又提前燒毀了羅羅城的糧倉和兵器庫,如今的戰局對鎮北軍十分有利,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機。
遼闊草原上,炊煙滾滾,將士們大口吃著牛羊,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儲蓄力量。
飯後,將士們有序穿戴好甲冑,金屬碰撞聲此起彼伏。他們的臉上沒有懼怕,有的是對北離的仇恨,有的是立功封侯的渴望,有的是難掩的殺伐之氣。
將士們穿戴好後,騎兵又給戰馬佩甲衣,馬兒們吃飽了豆餅青草,也許是被肅殺之氣感染,難得有幾分安靜。
傳令兵們穿梭於大軍之間,騎兵先行,他們動作矯健,整齊劃一。
戰馬嘶鳴,鐵甲凜冽,草原上的殺氣愈發濃重。
先鋒退下來的傷兵留在原地修養,由長平侯坐鎮。
梁儼與眾將走到丘陵之上,看著數萬大軍。
戰鼓漸起,擂動每個人的心。
兵士看著高處的主帥,他們清楚殿下的為人,即便戰死沙場,他們的功賞也不會消亡,會送到家中,他們的父母妻兒會受到優待。
士氣已足,再不需要任何動員。
長劍揮下,悠長號角響起,騎兵聞聲,齊齊沖向遠方的羅羅城。
羅羅城外的守衛受到斥候線報,得知燕軍襲來,慌忙向城內報告。
北離守衛看著越來越近的燕軍,拿起了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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