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正,梁儼雷打不動起床,作為一方節度,他從不得閒,何況他還有大計未成。
今年春播結束,土豆紅薯玉米已經在北地六州推廣種植,但小麥等傳統作物依舊占了大頭。
在玉京時,梁儼請求燕帝減免北地六州和北離州三年賦稅,也不為其他,只為了建設北離新州和撫恤戰亡將士,以顯陛下仁德。
燕帝本不想放棄這些稅金,但經不住梁儼巧舌如簧,戴高帽子,想著同意梁儼的提議,新收服的蠻夷會對他感恩戴德,史書也會記下這一仁政,他的聖君形象必然在青史上煌煌明耀。
燕帝雖答應了梁儼的請求,但他也留了後手,不收稅已是底線,若北地七州發生旱澇天災,中央朝廷不會賑災,水利民生諸事也不會管,一切由北地七州自己負責。
燕帝早已想好了,榮王能幹,又沒有二心,若他治理不好七州,貪贓枉法,出了紕漏,爆發民亂,他可以另派節度使接替榮王,到時候大義滅親,殺了榮王,便可泄民憤,他還是萬民讚頌的聖君。若榮王治理有方,將新州打理得井井有條,三年之後,把他調回玉京,富貴養著,每日宣他進宮陪自己吃飯下棋,他也享享天倫之樂。
燕帝有自己的小九九,梁儼自然也有自己的籌謀。
三年,只有三年。
三年之內他必須將北地建設好,同時籌夠軍餉軍糧,招募訓練士兵。
這是前所未有的地獄級難度。
「哐哐哐——」
都快三更了,阿儼還不回房歇息,沈鳳翥便尋到了書房。
梁儼回過神,見沈鳳翥笑盈盈地立在門口,連忙招手,「怎麼不直接進來,站在風口著涼了怎麼辦?」
沈鳳翥自然地坐到梁儼腿上,鼓了鼓腮,「我喊你,你卻不理我,我只好站在門口敲門囉。」
「好,是我的不是,讓夫人多站了一會兒。」梁儼將頭擱到他肩上,「寶貝,這麼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你又在忙什麼?」沈鳳翥低頭,翻了翻桌上的卷冊。
梁儼沉默。
古來謀大業,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家忠君,鳳卿亦然。
當年復爵後回到玉京,他們明察暗訪,除了查出是前中書令梁松齡假轉聖旨,其他的都查不到。
梁松齡是旁系宗室,由燕帝一手提拔,他與文懷太子也無交惡。
真兇是誰,昭然若揭。
大家心若明鏡,可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就連鳳卿也不再說懲治陷害他父親的真兇。
「怎麼不理我~」沈鳳翥捏了捏腰間的手。
梁儼道:「沒什麼,就是在想怎麼賺錢。」
「賺錢?」沈鳳翥失笑,「榮王殿下,你的俸祿夠多了,加上私產,如今又有了仙人醉的進項,你還要賺什麼錢,你花得完嗎?」
阿儼生活簡樸,除了給家裡花錢,他一年半載都不會用一個錢。
若不是自己做衣裳時會連帶他的一起做了,只怕這呆子還穿著原來那些布衣。環佩冠簪更是,除了親王規制,便沒添過其他的物件,既不腰金也不戴玉,日日插著自己那根白玉梧葉簪,倒是給自己送了許多華冠配飾。
梁儼將與燕帝的商議說了出來,這北地七州的民生用度都在他一念之間,官府能用的錢只有這麼多,事情卻一天比一天多,多的是使錢的地方。
既然不能節流,便只能開源。
「所以你賺錢是為了建設北地七州?」沈鳳翥驚得扭頭詢問。
「當然,不然我要那麼多錢做甚。」梁儼捏了捏柔軟的臉蛋,「你以為我想裝進自己的腰包?」
沈鳳翥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垂眸道:「對不起阿儼,是我狹隘了,我以為你是想給家裡……」
梁儼聞言,笑得戲謔,「我夫人一頓都吃不完兩碗飯,能花得了幾個錢?不過你也沒說錯,賺了錢自然要給夫人管,還要給夫人買糕點首飾,漂亮衣裳。」
沈鳳翥羞得面若紅霞,喃喃道:「好了~不許說了,我自己有錢,誰要你買。」
梁儼見他又撒嬌使性,逗道:「好,聽夫人的,以後不給夫人送禮物了。」
「不送就不送,我給你買!」沈鳳翥抬起下巴,捧住梁儼的臉,啃了一口紅唇,「我的俸祿家產都給你,你想要什麼寶貝?」
梁儼抹了下嘴唇,笑得邪氣,湊到沈鳳翥耳邊吹了口熱氣,「不用了,有侯爺在,什麼寶貝都入不了我的眼。侯爺若不嫌麻煩,便將私庫中的錦繡寶石都製成衣裳配飾吧,華服寶飾配美人,這才不算辱沒了它們。侯爺,意下如何?」
沈鳳翥的臉越來越紅,那紅意都蔓延到了脖頸處,「你又在渾說些什麼!罷了,你慣愛打趣我,我懶得理你。」說著,跳到了地上,「你想怎麼折騰淘錢,隨便你。半個時辰後,你若不回房睡覺,你今晚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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