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群看清來人,笑道:「寧王殿下安。」
梁楨見黃群在,先看了一眼崔弦,旋即笑道:「君和兄,你也在啊。」說罷,便走到崔弦身側坐下。崔弦見他來了,連忙給他鋪軟墊,又將剛才剝好的一碗葡萄放到他面前。
黃群知道兩人的關係,對兩人的親昵之舉習以為常。
殿下與抱琴從少年時便相愛,他們無妻無子,雖偶有爭吵,卻也琴瑟和鳴,相濡以沫了二十幾年。
「陛下找你們進宮做甚?」
黃群道:「殿下不必憂心,我與抱琴不過進宮陪陛下用膳說話,陪客而已。」
「君和倒是看得清。」崔弦拿出華貴的鸚鵡杯,給梁楨倒了杯酒,「我們今日飽食珍饈,那二位殿下只怕食不下咽。」
「哪兩位殿下?太子和端王?」梁楨問道。
黃群道:「端王和康王,太子今日病重,沒去宮中。」
梁楨飲完一盞,抿唇道:「皇兄找康王湊什麼熱鬧,太子稱病不去,莫不是裝的吧?」
崔弦輕笑道:「太子也是沒法子了,被陛下猜疑是萬壽公主的生父,如今太子每次面見聖上萬壽公主都在旁邊啼哭,別說太子,就是我聽著都覺得心慌。」
「那孩子不過是個丫頭,是不是親生的於大局無礙。」梁楨又飲了了一杯。
黃群看向梁楨說道:「好在是位公主,否則這玉京早就亂套了。」
「憑他們怎麼亂,不過是陛下的制衡之術罷了。」崔弦垂下眼眸,「君和,只要我們不偏不倚,無論哪位皇子登基,我們都可全身而退。」
陛下本屬意端王,可是端王背後有蘭陵蕭氏,陛下不想讓蕭氏一家獨大,就像原來王氏一般,索性立了儀王為太子。
儀王從小柔怯,品行才德皆不出眾,母家亦不顯赫,加之作為嫡長子的文懷太子都能被賜死,他的位置並不牢固,其他皇子怎會甘心儀王坐上寶座,自然蠢蠢欲動。
陛下老謀深算,多方牽制,相互磋磨,形成平衡。
「抱琴所言甚是。」黃群朝崔弦舉杯,他們是帝黨,不站皇子,陛下百年之後他們會是託孤大臣,「只是現在你我二人被夾在多方之間,勢單力薄,難啊。若青竹在玉京,咱們也好多個人商量,哎,也不知他在幽州過得好不好。」
梁楨端起鸚鵡杯,遙遙碰一下黃群手中的玉盞,「君和兄你放心,青竹是接抱琴的任,他留了人手給青竹,妥帖著呢。」
黃群飲盡後道:「好在抱琴留了人給他,不然他可捅了個大簍子。哎,青竹別的都好,就是急躁了些,那小榮王最是剛直忠順,怎可能會謀反?」
崔弦淡淡一笑道:「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愛邀點功罷了,榮王連王家這個大靠山都沒了,北地又是個榨不出三兩油的地方,他的錢糧從哪裡來,人馬從哪裡來,若江山這般好謀,那才真是亂套了。」
「儼兒不過是個小孩子,再說他爹在世時他都沒有爭榮誇耀之心,何況他爹都不在了。」梁楨狂飲兩盞後搖頭笑道,「青竹當真是急昏了頭,我看他是不想在那苦寒之地熬日子,所以才說儼兒有不臣之心。要不你們求陛下把青竹調回來?」
崔弦微微蹙眉:「你管青竹做甚,榮王早就被我和殿下磨沒了當年的清傲銳氣,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青竹哪裡看不住他。」
黃群道:「算起來明年陛下就會調榮王回京,那下任幽薊鎮北節度使……」
「那不是你我之事,陛下自會考量。」崔弦朝黃群舉杯,「君和,聖人之心不可揣度,做好我們分內之事即可。」
「我明白。」黃群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梁楨又喝了五六杯烈酒,臉上掛了一層薄紅,已然微醺,紅著眼睛看了一眼身側的崔弦,扒著他的臂膀輕輕了過去。
崔弦偏頭垂眸,嘴角勾起,將人放到自己膝上,輕柔地撫摸微微發紅的臉頰。
即便這場景見過多次,黃群還是選擇垂下眼睫。
「君和,殿下醉了,我今日不能陪你喝酒賞月了。」崔弦沒有抬眼,只低頭看著膝上人。
黃群笑笑,道:「好,你陪殿下吧,我們改日再喝。」
說罷起身出了雅室,他望向天幕。
明月當空,涼風如水,漫漫長夜,只待。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深秋。
沈鳳翥近半年來不再晚起,而是同梁儼一起卯正起床,儘早辦完公務,擠出大量時間去校場練習騎術。
這日下午,梁儼去軍營查看新兵,路過校場,見沈鳳翥和幾個剽形大漢在策馬,不禁停下腳步,駐足良久。
沈鳳翥穿著一襲丁香色騎裝,腰系深褐蹀躞,上面懸著香袋和玉佩,金色流蘇穗子隨著動作舞動,十分靈動。許是騎了一陣,白瓷面容上掛著汗珠,透著健康的紅暈,連帶著嘴唇都帶了血色,整個人顯得愈發明艷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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