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咖啡館在學生中也毋庸置疑地受到歡迎。
這也就導致一旦城市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咖啡館往往最先受到波及,它甚至時常成為混亂的發源地——畢竟來喝咖啡的人用不著穿晚禮服,大家也就沒必要像在沙龍上那樣假以辭色。樂迷之間的紛爭、藝術流派的對立、學術陣營的爭端……常常有人在咖啡館吵起來乃至大打出手,每次一打架,小報就又有了新的頭條。
「打成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常見。」艾西禮看著不遠處的混亂,評價:「比得上歌劇首席結婚那次了。」
他說著把隨身攜帶的背包打開,掏出紙筆,準備繼續潤色論文。打架的不少都是學生,估計今天圖書館內會和咖啡館裡一樣吵,在哪都一樣。
諸事未明,不宜擅動,至少要等納爾齊斯回來。
他剛改了沒兩行,林連雀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拉開身邊的椅子,「來了?我去,你這剛剛是去幹嘛了?」
艾西禮放下筆,「教授。」
納爾齊斯走過來坐下,拉開椅子的手戴著手套,他拿過林連雀的咖啡喝了一口,接著把手套摘下來,塞進林連雀的口袋裡。
他放下杯子,溫聲道:「我知道是誰擅自發表了柳德米拉的論文了。」
艾西禮:「誰?」
「報社的一個主編。」納爾齊斯報出一個名字,「他買通了校評議會的一個評委,兩人之間好像還有姻親關係,總之是非常低級的手法。過來之前我先去了學校,校方已經通過了對該評委的審查書。」
他不徐不疾道:「不過據說這位評委已經提前買好了去霍拿省的車票,就在昨晚。」
「去霍拿省的列車是一天一班。」艾西禮立刻道,「基本都在中午發車。」他說著看向牆上的表,「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從選帝侯大街到車站,開車要三十分鐘。」納爾齊斯看向林連雀,「我的車上個月被夏德里安撬了,我需要你的車。」
「馬上來。」林連雀聽完就要往外走,走了兩步又拐回來,「媳婦兒,你手要上藥嗎?」
納爾齊斯很少帶手套,機動局的人會帶手套的場合基本只為了一件事——殺人放火不留指紋。
納爾齊斯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報社主編殺人放火,但他剛剛塞進林連雀口袋裡的手套明顯沾著血,他是如何得知論文泄露渠道的也就不言而喻——
通過刊登報紙鎖定報社,報社話事人除了老闆就是主編,機動局的問詢手段歷來招待的都是凶神惡煞,用不了幾分鐘就能讓普通人開口。
「不要緊。」納爾齊斯看了看自己的手,骨節有點破皮,他感慨:「最近沒訓練,生疏了。」
接著一手摁進艾西禮面前的冰桶里,冰塊鎮痛去腫,他朝林連雀笑了笑,「快去。」
林連雀拔腿就走。
艾西禮擦掉濺在臉上的水,默默咽下嘴裡的冰塊。
待納爾齊斯拿到車,很難形容他們是如何一路狂飆突進到了車站,艾西禮一向喜歡飆車,但還是選擇繫上安全帶。
林連雀就不說了,這人下車的時候捂著嘴,不知道咬到了多少次舌頭。
「你待會兒攔著點,攔著點。」他捂著嘴小聲叮囑艾西禮,「我得和我老婆一個陣營,他幹啥我不好攔,但他這個架勢我真沒見過幾回……」
艾西禮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教授有分寸。」
「有分寸你大爺上次他這樣的時候差點沒給我整死——」林連雀話沒說完,只見納爾齊斯拿著方向盤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
艾西禮對林連雀說:「你車該修了。」
納爾齊斯手裡拿著方向盤——不知道是從車上掰下來的還是年久失修。他一路走進車站,文雅禮貌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一條長椅前。
「不愧是教授。」艾西禮道:「眼神真好。」
納爾齊斯從背後拍了拍對方的肩,帶著禮帽的中年人轉過頭,看到納爾齊斯,立刻露出活見鬼的表情。
「您好,魯米教授對嗎?」納爾齊斯朝對方點了點頭,「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柳德米拉的導師,納爾齊斯。」
接著掄起手裡的方向盤就砸了過去。
當晚夏德里安走出會議室,直接被大樓警衛攔住,「長官,有人在外面等您。」
能在軍部指名道姓地找他,還不被轟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夏德里安點頭,「知道了。」
接著把文件交給身後的副官,「今天先到這裡,我明早過來。」
他坐電梯下樓,進辦公室,一推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改論文的艾西禮,笑道:「怎麼了?圖書館太吵,跑到我這裡改論文?」
此話一出,艾西禮就明白了:「您聽說了柳德米拉女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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