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禮被關的第四天,安德烈又來了營地一趟,點名要帶一名醫生走。
「就上次那小子就行。」安德烈說,「之前的任務配合得還行,他也算個熟手了,能少出點差錯。」
安德烈帶著軍部的指令,伯德賽勝利之後,部分新型軍人在戰場上失去蹤跡,他們現在天天都跟逮猴子似的到處找人——「帶人可以,不過建議你換個對象。」前來接應的軍醫官說,「艾西禮最近的狀態不好。」
「打仗誰的精神狀態是好的?」安德烈嗤笑,接著嘖了一聲:「行了,就他了,來個陌生人我還得提防,要我說精神狀態不好就是在你們這裡關久了,出去走走反而好得多。」
軍醫官想了想,覺得安德烈說得也不無道理,況且艾西禮是個難得的人才,這麼廢了著實可惜,不如出去換換心情,生死線上走一遭,回來就什麼都想開了。
軍醫官對身邊的人道:「把艾西禮帶過來。」
艾西禮被拽出去的時候,費了很大功夫才勉強站直。
他沒想絕食,也知道自己不應該絕食,無論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保存體力都是第一要務。
但他完全吃不下任何東西,所有強行塞進嘴裡的食物最後都會被吐出來。
軍醫官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吩咐道:「給他打一針營養劑。」
安德烈在旁邊跟看熱鬧似的,吹了一聲口哨,特稀奇地問:「怎麼就廢成這樣了?」
「沒你的事。」軍醫官不耐煩道,「不要多問。」
打過營養劑之後艾西禮的精神好了些許,被安德烈一腳踹到車上,接著他跳上駕駛座,對軍醫官說,「過兩天給你送回來,不保證會不會缺胳膊斷腿。」
軍醫官揮揮手,「快去快回。」
安德烈還是之前的開車風格,一路把車開得跟要散架似的,十分狂野地駛出了營地,路過哨崗的時候還和守衛聊了兩句,又扔給對方一包煙,這才叮鈴哐啷地走了。
路上安德烈沒有說話,一直把車開到數十公里之外,一直沉默的艾西禮突然睜開眼,袖口中滑出一把柳葉刀,朝著前座的人就扎了過去。
安德烈踩下剎車,沒回頭,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接著猛地一拽,艾西禮直接被拽出后座,摔趴在副駕駛上。
對方摁著他,不知道擰開了什麼東西,掰著他的嘴強行灌進去。
「張嘴。」對方耐心地說,「別的都往後放放,先補充體力。」
艾西禮被拽到前座的時候就下意識放棄了掙扎,他此時頭昏腦漲,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接著聽到頭頂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那不是安德烈。
艾西禮一下子就垮了,他張開嘴,讓對方把東西灌進去。
這次他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艾西禮啞著嗓子道:「……老師。」
「噓,噓,先別說話。」夏德里安俯下身,將對方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你現在需要休息,先睡一覺吧。」
「讓你久等。」他拍了拍年輕人,「我來了,弗拉基米爾。」
艾西禮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聞到一股極淡的玫瑰雪茄的氣味。
他幾乎是立刻就陷入了睡眠。
再次醒來的時候,艾西禮發現自己被放在車后座,身上蓋著一條毛毯。
夏德里安不知道把車停在了什麼地方,周圍看起來幾乎沒有路,黑黢黢一片,天上的星星倒是很多。
自從進入萊赫之後,艾西禮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星空的存在。
夏德里安坐在車前蓋上,正在抽菸,頭頂是浩瀚星海。
艾西禮慢慢走下車,發現身上清爽了很多,衣服被夏德里安換過,體力也恢復不少,他在手臂上找到了兩個針孔,應該是夏德里安給他輸過營養藥劑。
「醒了?」夏德里安聽到他走路的聲音,扭頭看過來。
對方把偽裝卸了,紅髮隱沒在一陣一陣的煙霧裡,像連綿燃燒的群山。
艾西禮嗯了一聲,走過去坐到夏德里安身邊。
「我上周收到了你的信。」夏德里安把雪茄摁滅,道,「確切來說是那張撫恤聲明,然後我去軍部查,才看到了你的自願調令。新型部隊的營區地址不好搞,我花了點時間找到這個叫安德烈的傢伙,讓他把知道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我知道你去了阿斯塔,但我沒想到你會被調到新型部隊的醫療營。」夏德里安說著嘆了口氣,「我給你的原屬部隊寫信,將軍跟我說你沒回去,我還以為你跑到什麼地方看風景去了。」
艾西禮想了想,說:「我給您找了很多好看的子彈殼。」
「放在我原來的宿舍里,是一個大盒子,我的室友叫施特勞斯,他知道我沒回去,應該會把那盒東西寄給您。」
「好。」夏德里安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能吃東西了嗎?」
「可以。」艾西禮點點頭,「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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