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暴露,回慕德蘭有什麼下場很難說,更不可能回聖廷。
好渴。估計是缺血造成的乾渴。失去意識之前他開始走神:如果能在死前喝一壺碧螺春就好了。
接著他又想:唉,我怎麼這種時候了還在想這些口腹之慾,看來我是真的要下地獄了。
他開始漫無目的地回憶自己這輩子殺過多少人——事實證明,神是真的很喜歡戲劇性。明明他一開始只是想在聖廷混身份,最終卻成了碟中不知道多少個諜的走狗,神甫兼職殺人犯,某種意義上還是帶編制的那種。
想來他這一輩子,給神當奴僕,給聖廷當奴僕,給機動局當奴僕,走到這一步真是相當的不雅觀。
那林連雀呢?納爾齊斯又想。林連雀又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他這個魔鬼可比我地道多了,背後還紋個契約書,這肯定是要下地獄的。
唉,也行吧,我們要是都下地獄了還能當個搭子,等贖罪結束,下輩子再好好做人。
說話東方的地獄和西方的地獄是一碼事嗎,兩邊串門是不是還要辦簽證。
……好疼啊。
……傷口真的很疼。
……做人怎麼能這麼疼。
唉,乾脆不要贖罪了,做人真難,就這麼在地獄裡一起鬼混到世界毀滅也挺好。
……
他昏昏沉沉地想了許久,最終失去了意識。
最終醒過來的時候,納爾齊斯第一眼看到的是夏德里安的紅髮。
神啊。納爾齊斯心想。我果然下地獄了嗎,我好歹也算是您的僕人,居然罪大惡極到要和這貨蹲同一間牢房嗎。
「呦,醒了?」夏德里安嗑著瓜子看著他,「我就說你沒了我不行吧,咱們才幾年沒搭檔,你這就翻車翻到陰溝里了。」
納爾齊斯閉上眼,看起來相當地不想理他。
「唉,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不想看就不看吧,人確實很難直視太陽。」夏德里安非常熟練地給自己找了台階,「雖然我也很想和你久別重逢抱頭痛哭一下,但是我趕時間,」
他說著看了看表,「我馬上要去萊赫,下一班火車在四十分鐘之後,所以咱們長話短說。」
納爾齊斯睜開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你現在是在軍部的地下醫院。」夏德里安道,「得到你失蹤的消息之後機動局派人去找,沒找到,最後還是出動本大爺,一找一個準,我說你掙得也不少了怎麼還是住那種破旅館,我再去晚點你怕是要被老鼠啃,那林老闆看了不得心疼死——」
「欸,你是不是特想打我?」夏德里安看了看納爾齊斯的眼神,湊過來往他手裡塞了個拖鞋,「來啊,來打我啊~」
納爾齊斯:「……」
他看起來非常安詳地閉上眼,心想:神啊,您要懲罰我就讓我下地獄,為什麼讓我在這貨面前醒過來。
夏德里安自己非常上頭地演了一通,接著又說:「總而言之,機動局出動我來找你,找不到也就罷了,一旦找到,你身份的事不太可能輕易揭過。」
「我也沒別的辦法了,夥計。」夏德里安坐在地上,靠著納爾齊斯的枕頭,「我找到你的時候你的情況真是慘不忍睹,除了軍部醫院沒地方治得好你,要是把你送回聖廷,估計你屍體都臭了。」
納爾齊斯想了想,問:「處理結果下來了?」
「嗯哼,強制退役。」夏德里安道,「從此以後你可以拿養老金了,羨慕死個人啊夥計。」
「挺好。」納爾齊斯道,「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能離開軍部大樓了?」
「那不至於。」夏德里安扭頭看著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被軟禁在帝大了,等雷格特之後混得好點,你大概可以在慕德蘭市區內自由活動。」
納爾齊斯很意外:「這麼寬容?」
「是啊是啊,我去了一趟亞歷山大城,聖廷那邊多少也幫了點忙。」夏德里安說著神秘兮兮地湊近他,「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納爾齊斯:「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金子。」夏德里安道,「老林往軍部送了好大一筆錢。」
納爾齊斯:「……多少錢?」
「據說夠一個人在慕德蘭喝幾十年份的碧螺春了。」夏德里安嘖嘖有聲,「你數學好,算算這是多少錢?」
納爾齊斯想起當初林連雀說過的一兩茶葉一兩金,大概心算了一下,再次安詳地閉上眼:神啊,還是讓我下地獄吧。
納爾齊斯出院之後享受了一趟押送待遇,他的軟禁地點在帝大,軍部要直接派車把他關進去,但是納爾齊斯試著爭取了一下特殊待遇,他在受審時提了一個要求:路過新聖堂的時候,他想再進去做一次祈禱。
考慮到他的聖廷身份,上邊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
押送車開到新聖堂,納爾齊斯下來,走進空空蕩蕩的大廳。
大廳事先被清空,步道盡頭是黃金製成的神像,玫瑰花窗反射出彩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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