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經二百八十九歲,蘭斯洛特的雌父也不過是他漫長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個而已。
曾經得靠著他求生的孩子如今卻長成了可以威脅他的尖刀,在欣慰之餘,他的內心卻是無比的疼痛。
更何況, 這個孩子還是個瘋子。
但是他又突然覺得不用害怕, 因為這個孩子,和他的雌父不一樣, 和他更不一樣, 蘭斯洛特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娶他就是為了吃掉他, 在他之前有無數個和他一樣的可憐雌蟲, 可那又怎樣。」
老鉑爾曼站起來,一隻手指著端坐在沙發上的蘭斯洛特,面目猙獰。
他的話語間沒有絲毫悔意,面上也無悔改之色,蘭斯洛特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暴虐心頓起,想要撕破這平靜的表象。
「我活了二百八十九年,見證了蟲族從混亂到逐漸秩序,我們利益交換, 我給他精神安撫,他把生命交給我,很公平不是嗎?」
蘭斯洛特拳頭握緊,他知道這是他的好父親在刺激他,越是生氣越要沉得住氣。
「雌蟲對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蘭斯洛特還是沒忍住問出這個問題,壓抑在他心尖將近三十年的問題。
老鉑爾曼聽到這句話一愣,而後是一陣爆笑,他的面容愈發陌生了。
他指著蘭斯洛特,滿臉的嘲諷:「你不知道嗎?大家都是材料而已,生產的材料,升級的材料。」
蘭斯洛特低下頭,什麼都沒說。
他的雌父,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天真的雌蟲了。
老鉑爾曼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不會相信你雌父所謂的『愛』吧?」
「老實說,我連他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
「但是他那卑微求愛的畫面卻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也許他也確實想要我記住他這樣的『愛』。」
蘭斯洛特和他對視,努力做到不生氣、不煩躁,但是他眼底暴虐的情緒卻像火焰般迅速蔓延。
「是你不配。」
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而老鉑爾曼聽到卻覺得十分好笑。
「我是最早一代擁有封地的雄蟲,母蟲換了,我仍舊屹立不倒,你覺得這僅僅是靠愛維繫的嗎?」
「我不配,還有誰配?」
蘭斯洛特覺得自己的思想和他的雄父隔著萬千溝壑,根本無法逾越。
「追求實力不可恥,你卻選擇了最令蟲不齒的一種。」
蘭斯洛特不願再多說些什麼,他起身想離開這個地方,想得到的答案終究還是得到了不是嗎?
雖然答案如此令人痛心。
「等等,有人找你的雄主,找到我頭上來了,你把人帶回去。」
老鉑爾曼迅速恢復老紳士的模樣,仿佛之前發瘋的蟲不是他一樣。
他拍了拍手,上來一隻蟲,和晏塵一樣的黑髮黑眸,剪著碎發。
那隻雄蟲看了眼蘭斯洛特,和他打了聲招呼就站到了他身邊:「麻煩了。」
蘭斯洛特沒有拒絕,而是點點頭,他只負責把人帶回去,時好時壞就得看晏塵的了。
但是思考了一下,他還是覺得貿然帶回去不太妥當,最終還是決定給晏塵去了條消息——【有蟲找,給你帶回去,晚上你見一面? 】
發完消息他就準備帶著雄蟲離開,卻被老鉑爾曼叫住。
他站在陰影里,面色晦暗,同蘭斯洛特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透露出幽暗的光。
「蘭斯,我親愛的孩子,你以為你的雄主,會是例外嗎?」
蘭斯洛特心漏了一個節拍,但他鎮定轉身,直視老鉑爾曼的藍眼睛:「我視我的眼睛為恥辱,我和雌父不一樣。」
他低下頭:「晏塵和你也不一樣。」
話音未落,他大踏步走出了這座禁錮了他將近二十年的莊園。
「你還好嗎?」黑髮雄蟲看著蘭斯洛特發白的神色,有些擔心他。
畢竟是未來僱主的雌君,他可不能死在自己身邊,太傷錢……呸,感情了。
「沒事,回去吧。」蘭斯洛特沒看他,隨意應付了一句就上了飛行器準備回維什亞-α ,也就是晏塵的家,他的……家。
很難想像,一個星期不到,蘭斯洛特已經將城堡當場第二個家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在城堡里的放鬆和舒適。
晏塵靠著欄杆,心裡也想著城堡,準確來說是想著城堡里的床。
今天的競技質量比上一次差了好多,在他眼裡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哈——」
他打了個哈欠,看著眼前無聊的「菜雞互啄」,瞬間覺得還是回家睡覺比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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