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胥壇,他應該在最前線。
晏塵轉身,和軍蟲們衝鋒的隊伍重合,像是一滴水匯入了河流,被裹挾著一同流往遠方。
他猜的沒錯,胥壇就是在最前線,他看到了這裡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天空中飛濺的血和擬態化啃食同伴的反叛軍。
他有些犯噁心,晏塵忽然覺得庫鉑害怕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他隨便掃了一眼,就看到一隻反叛軍跪坐在地上,手指擬態化,鋒利的指甲將仍然在喘著粗氣的軍蟲開膛破肚,手指伸入腹腔,似乎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重要的結構。
晏塵似乎聽到了那只可憐軍蟲的哀求和吸氣聲,他走到那隻軍蟲的身前,拳頭從反叛軍的身上掠過,他碰不到他們。
他沉默下來,看著那隻軍蟲正在緊緊盯著他,看著那隻反叛軍從他的胸腔里終於掏出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鮮血泵出,濺在反叛軍的臉上,他似乎很享受,將主動脈的口子懟到嘴邊,大口吸食著殘留的鮮血。
晏塵清楚地看到那隻軍蟲在瞳孔驟然緊縮之後變沒了反應,而那隻反叛軍正在大口吞食著他的心臟,他的肌肉、內臟,他的精神絲很淺,晏塵看到它直搗軍蟲的大腦,連它也在進食。
大概如果不是戰爭的話,他們會成為很好的外科醫生。
晏塵向前飄去,遍地都是一樣的場景,這是一場幾乎必敗的戰爭,晏塵覺得蟲族或許不需要他的故事也能明白族群的含義,只是他們明白的似乎太晚了。
晚到他們的家無藥可救的時候,他們才幡然醒悟,只是最終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死去。
晏塵開始恍惚,他似乎看到了遙遠的天邊有一座神廟。
白髮蒼蒼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踏上階梯,九百九十九級台階,金光閃閃的神殿和西沉的太陽散發的餘暉正照亮著火紅的地毯。
當他穿越漫長的紅毯,坐上一個籠罩在夕陽餘暉下的王座時,疲憊的眼睛掃視這片戰場,慈悲嗎?不,是絕望。
那場面該是何等的暮氣沉沉和令無畏英勇的信仰者們絕望。
這就是蟲族的未來,晏塵和他對視,他在求救,他還不想死。
晏塵猛地低下頭眨了眨眼,隨後眼神再度恢復清明,昂首去看,天邊啥都沒有,只有濃煙蔽日。
他終於走到了胥壇的身邊,看清了他的表情——堅毅、視死如歸,還有隱藏在深海之下的絕望。
這是一場必敗的戰爭。
但是蟲族血脈中的天性終於得到釋放,這才是他們最原本的模樣。
廝殺、掠奪、蠶食、兇惡、自私、血腥、殘暴。
戰爭持續了多久,晏塵就在這裡待了多久,他走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無數的子彈武器從他的身上穿過,無數的蟲嘶吼著掠過他,他逐漸變得麻木。
最後的最後,他走到被虐殺的胥壇面前。
他還剩一口氣,他看著晏塵,眼底倒映出晏塵的身影。
他說:「你看清了嗎?」
第203章
晏塵一驚, 下一刻就見胥壇口吐鮮血,再無聲息,他的心臟猛然揪緊。
漆黑的室內,原本床上熟睡著的人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晏塵眼神迷茫:「真嚇人啊……」
他看看時間, 凌晨兩點, 這個時候克里斯汀正在睡覺, 沒有理會他。
晏塵重新躺回床上, 睡意全無,如果那是原本世界線中胥壇的結局, 那這條世界線對他真是太不友好了, 他太草率了。
想到空間紐內的屍體,晏塵只感覺一陣頭疼,他是真的不知道胥壇屍體要怎麼處理,但是剛剛的幻境似乎又給了他一點提示,但是在下定決心之前,他得去見一趟格雷沙姆。
那就明天吧。
他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順路去了趟維什亞將胥壇的屍體秘密火化,裝在骨灰罈子裡重新放回空間紐。
他必須得先見一趟格雷沙姆,想著他又閉上了眼睛,蘭斯洛特不會回來那麼早,只留下他自己一個人,當然得去找點樂子。
就算不找樂子,探查也是找樂子啦。
晏塵翻了個身,伸手將蘭斯洛特的枕頭拽到懷裡抱著蹭了蹭,然後閉上眼睛,睡覺。
他完全沒有懷疑過為什麼循環中的自己會得到原本世界線里胥壇的記憶,畢竟系統的出現已經夠科幻了。
更別提本世界線「網」還糾正了兩個角色——庫鉑·懷特和阿貝·瓦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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