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光腦,仰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望著天花板。
刺眼的白色燈光毫不避諱的闖入他的視線之中,硬生生擠進他的瞳孔里,他閉上眼睛想要躲避,卻也被它裹挾著眼皮的血色闖入大腦中。
埃爾維斯焦急地等待著晏塵的回信,他在心中默念十個數字,卻沒有得到回應,看來這句話有問題。
他重新組織語言,儘量避開所有敏感的詞語,所有和議會、反叛軍、各大勢力、重要蟲物名稱有關的詞語。
【埃爾維斯:抱歉,星網上並不太平】
他將光腦扔到沙發上,三秒鐘之後又爬起來去摸索它的位置。
他看到了晏塵的回信:【我大概能猜到,只是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是隨時有可能……嗎? 】
埃爾維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望著被封死的窗戶,房間裡只能靠著終日開燈維持光亮,他嘆了口氣。
「隨時有可能開戰的地步了嗎?」
埃爾維斯眼神里閃過落寞,更多的是憂愁,那寫不盡的愁緒仿佛仲夏夜裡應對蟬鳴和情人時的擔憂,害怕情人會因為蟬鳴而煩惱,又怕自己會驚擾著如畫般的風景。
一場交織在一起分不開的事情,無論是愛情還是仲夏夜他都無法捨棄。
埃爾維斯抬手,開始打字。
【埃爾維斯:恐怕是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完全喪失了信任度,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晏塵:我會想辦法,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提高信任度,至少要讓他們覺得……沒有背叛】
晏塵一隻手捂住眼睛,這都什麼糟心事啊?
提高民眾對議會的信任度,說的簡簡單單,如果是平常的話,一場演講,一場直播,一場發布會,或者是某些法案的頒布都可以。
可現在不是平常,甚至出席活動的主要人物都被反叛軍困住,他們步履維艱。
「科波菲爾啊……」
他揉著眉心,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他開始都不覺得失憶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現在他明白了,失去記憶對他來說並不是簡單的失去了對事情發展的認知度,倘若只是這樣,對於有系統的他來說影響並不大。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對整件事情的把控程度,這一場遊戲他逐漸失去了籌碼,手上的棋子在一顆顆交出去,甚至他也忘記了曾經的布局和交易。
這一年的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也會孤零零地坐在窗前,望著昏暗的天空和單調的景色發呆嗎?
不得不說,格雷沙姆也是有點手段在身上的,滿盤棋子皆因他而亂。
「滴滴——」
晏塵睜開眼睛,放下扶額的手,他重新看向聊天界面,是埃爾維斯。
【埃爾維斯:我會想辦法的】
埃爾維斯……一個剛成年沒多久的蟲崽又能想到什麼辦法呢?
如果他也那麼聰明的話,原本的世界線就不會通過自焚來反抗科波菲爾了。
他嘆了口氣,眉心擰成「川」字,他嘆了一口氣:「還是先保住小命吧……」
如果可以,他希望存活下來的人越多越好,每個人都應該有看到新世界的權利,他希望他們能看到新世界的誕生。
晏塵給他回信。
【晏塵:先保護好自己,只是簡單的囚禁並不會導致失去生命,務必規範好自己的行為,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同伴死去】
這條信息沒有等來任何的回應,晏塵也不清楚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屏蔽詞,他只能祈禱埃爾維斯看到了這條信息。
祈禱他能聽話。
他放下光腦,只需稍稍上移視線,順著桌面望去,與他面對面的是蘭斯洛特認真的眼睛,他在很努力的工作。
晏塵淺笑。
沒有什麼會比現在更糟糕了,否極泰來,老祖宗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始終相信,沒有一件事是完全沒有活路的。
必死的結局之中必定有生的希望,他堅信這不會是一場無用功。
他推開椅子,起身走到蘭斯洛特的身邊,稍稍彎下腰,輕輕敲擊他的桌面,等到蘭斯洛特疑惑的抬眼和他對視的時候,晏塵才露出一抹討好的笑:「我可以向你要一份紙筆嗎?」
蘭斯洛特看著他沒說話。
晏塵也不著急,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等待著他的回信。
蘭斯洛特搖搖頭,又嘆了口氣,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支新的黑色水筆,再加上從空白實驗報告上撕下來的幾張紙一起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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