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抬起頭來,陰惻惻地掃了女兒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驕橫跋扈,謝衍怎麼會看不上你?駱君搖再差,也能讓謝衍親自登門求娶!。」
顯然,即便是承恩侯也得承認,謝衍並不是為了權勢就會勉強自己與駱家結親的人。他既然親自登門求娶駱君搖,必然是自己看上了駱二姑娘的。
朱瑾瞬間俏臉漲紅,咬牙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朱瑾也很委屈,她承認自己是有些驕縱,但她從未在攝政王跟前驕縱過啊。
承恩侯有些頭痛地揮揮手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那姑母那裡……」朱瑾還有些不甘。
承恩侯眼神一沉,冷聲道:「我說讓你先回去!」
朱瑾嚇了一跳,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母親拉了一把,只得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默默跟著母親退出了書房。
兩個女人離開之後,書房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承恩侯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想要往外走去。
身為一家之主,誰不想讓家族在自己手中更上一層樓呢?但現實卻是,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哪怕有一個身為皇后後來又成為太后的妹妹,朱家在上雍的權勢依然在不停地衰落。
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高祖當年定下妹妹做太子妃只是為了安撫上雍原本的舊勛貴。而等到妹妹真的成為太子妃的時候,上雍那些原本的東陵舊勛貴已經被高祖拆得差不多了。
高祖沒有毀約,依然讓當時的太子迎娶了朱家姑娘,也算是給了剩下的人一顆定心丸。讓他們知道,謝家不會將人趕盡殺絕。
再往後,高祖駕崩先帝繼位,採用的手法依然跟高祖並無不同。
到了如今,大盛立國三十多年,完全統一中原大地也有近二十年了,曾經的東陵舊勛貴還剩下幾家?
也就是蘇家還依然大權在握,顯赫更甚從前。
饒是蘇老頭子這樣的老狐狸,這些年也是一直壓制著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這才換來了皇家和攝政王對蘇家重孫輩的看重。
朱家卻沒有這個條件。
承恩侯盤算了一下承恩侯府的晚輩,暗自懊悔自己當初沒有聽從父親的遺命。家中的子弟,這些年仗著太后的身份,一個個都被養壞了。
「砰砰。」
承恩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面傳來兩聲敲門聲。
腳下一頓,他皺眉道:「何事?」
門外卻沒有應答,承恩侯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幾分。
幾步走到門口,伸手拉開了門。
門外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承恩侯心中一跳正要叫人,卻聽到一個男聲從身側響起,「承恩侯,打擾了,有人要我送一封信給你。」
承恩侯大驚,這才發現那人竟然就背靠著大門旁邊的牆壁站著。
他連忙後退一步,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站到了門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驚慌失措的中年男人。
「我叫穆薩。」
「你不是中原人!」承恩侯道。
穆薩看看四周,笑道:「承恩侯確定要在這裡跟我說話麼?」
承恩侯沉默了一下,他根本不想跟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蘄族人說話。
但是看著他大搖大擺地站在門口,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會被人發現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片刻後,他後退了兩步,將人讓了進去。
穆薩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閃身進了書房還順手關上了門。
承恩侯盯著眼前一派悠閒模樣的異族青年,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誰讓你給我送信?」
穆薩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承恩侯不用緊張,我就是個跑腿送信的,除了送信什麼都不會做。」
承恩侯接過信封並沒有急著拆開,他只掃了一眼封口處的火漆封印,眼角便忍不住開始抽搐起來。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穆薩,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將手裡的信丟出去一般。
穆薩也不在意,道:「這封信怎麼處理,承恩侯自己看著辦,在下先行告辭。」
承恩侯嘴唇顫了顫沒有說話,穆薩果然不再廢話,轉身開門出去,片刻後便消失在了大門口。
書房外面依然寧靜肅穆,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承恩侯握著信封的手有些顫抖,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封,仿佛那信封上的鳳凰紋印不是火漆而是鮮血一般。
一時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很多年以前,他以為已經忘記了的身影。
攝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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