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離得太遠了,朝臣也並不能隨便直視君顏,對方自然並沒有發現。依然揮斥方遒地指點江山,若是換個話題謝騁覺得自己說不定都會為他的口才拍案叫好。
謝騁悄悄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攝政皇叔,再次看向那人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
「說完了?」謝衍平靜地坐在椅子裡,直到那人自己住了口方才平靜地問道。
「王…王爺?」出頭的官員也是一怔,顯然沒想到攝政王會是這麼個反應。
原本無論謝衍是勃然大怒還是欣然接受他都是有準備的,但攝政王這麼平靜地模樣一時間倒是讓人有些忐忑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卻並沒有要退卻的意思。
他這次可是賭上了一次性得罪攝政王和駱家的風險,正所謂不成功便成仁!話已經出口了,哪裡還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下官所言,句句出自肺腑,還請王爺三思!」那官員朗聲道。
謝衍點了點頭,道:「看出來了。」
第一天早朝也沒什麼事兒,真正需要解決的大事都處理完了,謝衍這會兒也不著急。安瀾書院的事情從頭到尾他都知道,自然也做好了早朝上有人發難的準備。
「那…王爺的意思是?」
謝衍道:「論年紀,王妃確實不大,要坐鎮安瀾書院實屬勉強了些。」底下的許多人面上還沒來得及露出笑意,就聽到謝衍的聲音繼續道:「但是…安瀾書院與太學不同,並非朝廷所屬。原本朝廷雖然每年會撥給一部分款項,但是今年不是停了麼?書院上任山長意屬王妃,書院大半先生也都同意。安瀾書院既未觸犯朝廷律法,朝廷也無資格插手。本王也並未仗著權勢逼迫書院,諸位有何不滿?」
「王爺,朝廷何時停了安瀾書院的撥款?」另一個官員忍不住站出來質問道。
謝衍劍眉微揚,目光落到了戶部官員的身上。
依然還在侍郎位置上兢兢業業的衛長亭站了出來,笑容可掬地看了一圈兒周圍的人,道:「啟稟王爺,安瀾書院往年的撥款確實是從戶部走的,但錢卻不是從國庫出的。年底戶部並未收到今年的款項,因此…今年咱們也不敢貿然給安瀾書院撥款啊。」
有人想要問既然錢是從戶部走的又如何能不是國庫出的?
但很快又想起來了,安瀾書院本來就不是朝廷的衙門,朝廷也沒有義務撥款給她們。事實上,朝廷官員從來都不贊同撥款給安瀾書院的。
往年的款項是高祖和太皇太后下旨從皇室內務府撥的。但年前朱太后尚在的時候有意關閉安瀾書院另外創立專門教導貴女的文德所,便下令停了次年給安瀾書院的撥款。
戶部收不到錢,自然也不會自己去填,畢竟國庫虧空是要出人命的。
不想不久之後朱太后薨逝了,這事兒也就被人給忘到了腦後。
其實之前戶部是問過這件事的,不過內務府那邊的回覆是不用管。
至於這到底是誰的意思,他們就不知道了。
眾臣沉默了片刻,還是有人忍不住道:「縱然安瀾書院未曾拿朝廷的銀錢,但安瀾書院傳承數百年畢竟不是一件小事,山長的人選更不是一件小事。」
謝衍漠然道:「本王說了,這不是朝廷的事,本王不會管。各位大人是否也管得太多了?」
「這關係到我等家中女兒的教養,如何能算管得多?」有人急道,「王妃還要將那些鄉野女子也招入書院,鄉野民女粗鄙無狀,如何能和上雍貴女同處一室?這……豈不是壞了家中姑娘的名譽?若是移了性情,又該如何是好?」
站在前面的駱雲冷笑一聲道:「什麼時候規定上雍貴女必須去安瀾書院了?安瀾書院又何時明文規定不許平民女子入學了?安瀾書院本就是私人書院,教什麼,收誰,自然是由歷代山長自行決定。難不成上雍貴女不上書院,就嫁不出去了?上雍權貴家境優渥並不缺乏聘請先生的銀錢,這些年卻一直獨霸高祖陛下和太皇太后的恩賜不肯分與平民一絲一毫。若是如此,是否應該整個大盛開設女子書院,讓普通民女也能與上雍貴女一般進入書院學習,以感受皇恩浩蕩?」
「這如何使得?!」有人大驚失色,怒道:「駱將軍為愛女出頭,也莫要提這等荒謬之事!」
駱雲朗聲道:「何處荒謬?」
「女子應當以貞靜婉順為要,學些相夫教子女紅針線即可,讀那麼多書無用不錯反倒容易生出事來。」
衛長亭回頭看向說話人,笑道:「既然如此,便讓上雍貴女回家學習相夫教子女紅針線,這些容易生事的事情就讓平民女子來做吧?」
說話的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衛長亭漲紅了臉道:「衛世子這番詭辯,有何益處?」
衛長亭笑道:「各位想說的明明不是這些,何必在這裡浪費大家時間呢?這大冷天的…開衙第一天,戶部事情還多著呢。」
眾人沉默不語,他們想說的自然不是這些。
所謂駱君搖年齡不合適,所謂的平民女子和上雍貴女,這些事情在家中女眷眼裡或許是大事,但在這些站在議政大殿前的朝堂重臣眼中卻壓根不是事。
攝政王妃確實小,但她是攝政王妃,就足以勝任任何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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