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搖笑道:「攝政王殿下這般灑脫,說不定會嚇到不少人。」這兩年謝衍在朝中權威更甚,暗地裡的流言蜚語自然也從未停止過。
無論是忠於皇室的,還是向著謝衍的,私底下都未必沒有擔憂過。
攝政王如今一手掌握朝堂,功勳卓著,說一句功高震主也不為過。再過一些年,皇帝到了該親政的年紀。只怕就算雙方都願意平穩過渡,也未必會那麼順利。
這世上許多事情,從來就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
謝衍平靜地道:「我只做該我做的事情,從來沒打算過一輩子為大盛賣命。更何況……」他低頭看向駱君搖,柔聲道:「咱們不是說好了麼?等阿騁親政了,我便陪你出海去。」
駱君搖往後依靠,放任自己倒進他懷中,揚起小臉笑道:「我記得呀,可憐阿騁小小年紀就要被壓上沉甸甸的擔子了。」
「那是他的責任。」謝衍毫不心疼。
他當初答應了伯父和堂兄會替他們守好大盛江山,而阿騁身為先皇唯一的皇子,如今天下名正言順的皇帝,未來扛起整個天下就是他的責任。
至於他能不能做好,謝衍只能說,他竭盡全力為他創造一個相對太平的局面,盡全力教導他治理國家需要掌握的一切能力和手段。
再多的,他也無法保證了。
駱君搖在心中暗暗同情起謝騁小朋友來,同時也是真的十分開心。
她是不願意一輩子困守大盛,甚至上雍皇城的,哪怕那裡幾乎有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哪怕她是尊貴的攝政王妃。
但她不知道謝衍會不會捨不得?
她畢竟算是個外來者,即便再愛這個世界的親人,但對上雍的感情畢竟有限。
而謝衍則不同,他是真真正正土生土長的,他對大盛天下,還有著尋常人沒有的責任。
「真希望阿騁快點長大。」駱君搖瞬間拋棄了那一點點愧疚感。
「會的。」謝衍道,低頭親親她的眉心。
駱君搖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揚起頭,與他交換了一個纏綿悠久的吻。
繁星閃爍的星空下,悠遠遼闊的夜幕里,一對有情人相依相偎,彼此的氣息糾纏在一起,莫名讓這微寒的深夜多了幾分火熱暖意。
片刻後,厚厚的羊毛氈簾落下,阻隔了窗外星兒的窺探。
這幾日,蘄族王城比平時熱鬧許多。
蘄族雖然幾年前慘敗與大盛,已經大不如前了。但比起周邊各個下部落和西域一些城國,依然還是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
因此,除了靠近東邊大盛的一些部落臣服於大盛了,其他各部每年依舊要按季朝蘄族上供。
從幾天前開始,就陸續有載著各種貨物的隊伍來到王庭,跟著一起的還有各族的商隊,蘄族王庭比起往日瞬間熱鬧不少。
札拓王子這兩天的心情十分不好,自從前兩日蘄王帶走了珠兒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蘄王或任何蘄族王庭的高官了。
最讓他憂心的事,這兩天他隱約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據說……蘄族想要遷移王庭,而遷移的方向正是東北方,他們烏謨城就在可選範圍中,甚至是首當其衝。
札拓想了許多法子,都不得其法,最後還是請人牽線,才讓他見到了蘄王的親弟弟,姬容王子。
第一眼看到姬容,札拓的想法是:他完全不像是個蘄族人。
在札拓的印象中,蘄族人大都驍勇善戰,因為常年在沙漠中策馬奔馳,他們往往身形高大挺拔,肌肉虬實有力,有著鋒利深邃的輪廓和略微粗糙暗沉的膚色。
而眼前這位姬容王子,雖然穿著蘄族王室的服飾,無論容貌膚色還是氣質,都讓札拓想起他在烏謨城裡見過的那些過於矜貴嬌養的中原公子哥兒。
如果他的眼神不那麼幽深可怕的話。
姬容伸手為跟前的人倒了一杯茶,方才淡淡道:「在下不過是個閒散之人,札拓王子只怕要失望了。」
札拓聞言,心中有些失望。
他不是沒聽說過姬容在蘄族的處境,這位皇子從小便不受待見,更是曾被送到上雍為質子。
雖然沒過多久就被放回來了,但對於蘄族人來說這也算是奇恥大辱。因此無論是他的生母兄長,還是蘄族其他貴族,都不太待見這位姬容王子。
只看他的住處就知道了,遠離王宮與平民雜居,哪裡有半點身為蘄族王子的尊貴?
但是札拓現在無路可走,想起指引他前來的人說的話,他還是決定試試。
「姬容王子,在下實在無法可想,還求王子施以援手。」札拓正色道:「只要王子能夠相助一二,烏謨城必有厚報。」
姬容不為所動,淡然道:「無論母親和王兄想做什麼,以我的身份都是勸不動他們的。札拓王子若是指望我替你們說話,還請打消主意,莫要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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